罚之天 第77章 遗物之契

婚礼后的第三天，陆则言没有如大家预期的那样休婚假，而是直接钻进了他的魔导器实验室。等时秒和卫恒来找他进行出发前最后装备检查时，看到的是一地狼藉的零件和满面烟尘、眼睛却亮得吓人的陆则言。

“秦姐呢？”时秒小心翼翼地跨过一个还在冒烟的装置。

“去帮我申请特级材料权限了。”陆则言头也不抬，双手在操作台上飞快地组装着什么，“我跟她说，这次的发明可能改变整个战局，她就去了——虽然走之前让我发誓今晚十二点前必须回家睡觉。”

卫恒环视实验室：“你在做什么？”

“新系统。”陆则言终于停下动作，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盒，“我把魔导卡系统升级了——从‘调用预设能力’到‘现场捕获能力’。”

他打开盒子，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张空白的金属卡片。卡片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纹路，只在边缘有一圈极细的发光纹路。

“空白魔导卡，我称之为‘遗物之契’。”陆则言拿起一张，手指在卡片边缘轻轻一划，卡片表面浮现出复杂的能量回路，“原理很简单：将卡片贴在刚死亡不久的魔物或异能生物身上，卡片会自动扫描其能量特征，复制其核心能力，并固化在卡片中。”

时秒和卫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能做到吗？”卫恒沉声问，“魔物的能力往往与其生理结构、能量回路绑定，单纯的复制——”

“所以有前提条件。”陆则言打断他，“第一，目标必须死亡不超过三分钟，能量回路还未完全消散。第二，扫描过程需要十秒，期间卡片必须与目标保持接触，不能受到干扰。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他走到实验台另一侧，那里放着一个特制的测试装置。装置中央固定着一只已经死亡的“影蝠”——这是守夜人从某个魔塔附近捕获的低级魔物，拥有声波定位和短距离影遁的能力。

陆则言将一张空白卡片贴在影蝠尸体胸口。

卡片边缘的纹路开始发光，从白色逐渐变成暗紫色。卡片表面浮现出蝙蝠翅膀的纹路，纹路下方还有一行细小的数据：能量纯度78%，核心能力【影遁】、【声波定位】，持续时间预估：单次激活最长15秒，冷却时间120秒。

“第三，”陆则言拿起已经变成暗紫色的卡片，“复制的不是完整能力，而是‘表现形式’。比如这只影蝠，它真正的影遁需要依赖翅膀的特殊结构，但卡片复制的只是‘短距离空间跳跃’这个效果，表现形式和影遁相似。”

他走到实验室的测试区，将卡片插入腰间的特制卡槽。

一道暗紫色的光芒闪过，陆则言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下一秒出现在五米外的墙角——不是快速移动，而是真正的瞬移。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而且出现时有些踉跄，但确实是空间跳跃。

“消耗很大。”陆则言喘着气，取下卡片，“以我非战斗人员的身体素质，用一次就几乎虚脱。但对你们来说……应该可以成为战术变化的王牌。”

时秒接过那张暗紫色卡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能量波动。确实，他能感觉到卡片中有两个“技能位”：一个是短距离瞬移，一个是声波探测。虽然强度远不如原版，但在关键时刻可能扭转战局。

“有容量限制吗？”卫恒问。

“每张卡片最多记录两种能力，而且必须是同源或兼容的。”陆则言调出全息设计图，“卡片内置的存储矩阵有限，如果强行记录不相干的能力，会导致矩阵过载崩溃。但好消息是——”

他又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银色装置：“‘遗物之契’读取器。可以将已记录的卡片数据暂时导出，空出卡片重新使用。导出的数据可以保存二十四小时，之后会自然消散。”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滥用，无限积累能力。”陆则言认真地说，“力量应该被使用，而不是被囤积。而且，长时间保存外来能量，对使用者也有潜在风险——可能会被原主的残留意识影响。”

时秒点点头。这个设计很合理，既提供了战术灵活性，又设置了安全限制。

“所以这些空白卡片……”时秒数了数盒子里的数量，“十二张，刚好我们六人每人两张？”

“准确说，是五套常规卡加一套特制卡。”陆则言从保险柜里取出另一个更精致的盒子，里面只有一张卡片——这张卡片的材质明显不同，通体暗金色，边缘纹路也更加复杂。

“这是给你准备的，‘队长特制版’。”陆则言将暗金卡片递给时秒，“它有两个特殊功能：第一，可以记录三种能力，而且不要求同源；第二，内置了一个小型的时间稳定场，可以将能力的‘冷却时间’缩短一半。”

时秒接过卡片，能感觉到卡片中蕴含着某种与时间相关的微妙波动。

“你用了……”

“夜知安首领提供的一点点时间之力。”陆则言承认，“他说，作为队长，你需要更多的战术选择余地。但代价是——这张卡的‘过载风险’也更高。如果同时激活三种能力，你的身体会承受巨大的复合负荷。陈瑶计算过，以你现在的身体素质，最多支撑五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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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罚之天请大家收藏：()罚之天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五秒。

在真正的战斗中，五秒可以决定生死。

“足够了。”时秒将卡片小心收好，“谢谢，陆哥。”

“别急着谢。”陆则言脸色严肃起来，“这个系统还没经过实战测试。理论上可行，但深海环境、第七塔的未知能量场、可能遇到的魔物种类……所有这些都可能影响系统的稳定性。”

他打开另一个全息投影，显示着各种测试数据：“我最担心的是‘能量污染’。如果你们遇到的魔物被界外力量深度污染，卡片在复制能力时可能会被反向污染。轻则卡片损毁，重则……使用者的能量回路会被感染。”

“有防护措施吗？”卫恒问。

“有，但不完善。”陆则言指着卡片边缘的发光纹路，“这是我设计的净化回路，会过滤掉明显的污染特征。但如果是高度隐蔽的污染……可能需要时秒的明王破煞罡配合，在复制前先用罡气‘清洗’一遍魔物尸体。”

时秒思考着这个配合的可能性：“也就是说，战斗流程变成：击杀魔物→我立刻用罡气覆盖尸体净化→你们贴卡复制？”

“理论上最优。”陆则言点头，“但实战中能不能做到，看你们的配合了。”

三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直到实验室的门被推开。秦婉容走进来，手里提着餐盒，看到满地的零件和三个男人认真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她将餐盒放在相对干净的桌子上，“十二点到了，陆则言，该回家了。”

陆则言看了眼时间，这才意识到已经深夜。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开始收拾东西：“这些卡片明天早上就能完成最后调试，你们出发前能拿到。”

离开实验室时，时秒回头看了一眼。陆则言正被秦婉容拉着往外走，还在念叨着某个技术细节。秦婉容一边听，一边细心地帮他拍掉外套上的灰尘。

这画面让时秒心里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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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天选者卫队的最后一次战前准备会。

陈瑶将六套“遗物之契”系统分发给每个人。除了卡片本身，还有配套的读取器、快速贴卡装置（一个可以发射卡片的小型腕带），以及详细的使用手册。

“规则都记住了吗？”卫恒坐在轮椅上——他的恢复情况良好，但为了保险起见，这次任务他还是作为后方指挥，不直接参与潜入，“第一，优先复制有战略价值的能力，比如侦查、位移、防御。攻击型能力要谨慎，因为使用时会消耗自身能量，性价比可能不如你们本身的能力。”

“第二，复制的本质是‘模拟’，不是‘复制’。效果和持续时间都会打折扣，不要过度依赖。”苏星月补充道，她已经把手册背下来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时秒环视队友，“每次使用前，必须得到我的罡气净化确认。第七塔可能充满未知污染，我们不能冒任何风险。”

众人点头。

林晚把玩着手中的空白卡片：“其实这个系统最适合我这种辅助型。战斗时我通常在后方，可以有更多机会观察和选择合适的能力复制。”

“也适合我。”托木尔瓮声瓮气地说，“我打架时经常冲到最前面，能看到哪些魔物死了。”

伊德里斯则更关心实际问题：“卡片复制的持续时间多久？如果战斗持续数小时，我们需要不断寻找新目标吗？”

陈瑶调出数据：“单张卡片的存储稳定性在72小时左右。但如果频繁使用，会加速能量逸散。建议是：每场战斗前尽量更新卡片内容，不要带着过时的能力进入下一场战斗。”

会议结束后，夜知安单独叫走了时秒。

这次不是在办公室，而是在总部最深处的一个特殊房间。房间里空无一物，只有正中央悬浮着一块不规则的黑色晶体。晶体表面流转着七彩的光芒，像是将彩虹封存在了墨玉之中。

“这是‘天网碎片’。”夜知安站在晶体前，声音低沉，“三千年前，初代人皇时破天编织天网时，从自己身上剥离的一块骨骼所化。它记录着天网诞生之初的所有信息，也……感应着天网之外的一切波动。”

时秒感到胸前的血脉印记剧烈灼热，几乎要燃烧起来。他强忍着不适，问道：“首领带我来这里是……”

“让你提前感受。”夜知安将手按在晶体表面，“第七塔要打开的‘门’，连接的可能是天网之外的某个存在，也可能是……上古时期被天网隔绝在外的某个‘碎片世界’。无论是哪种，那里的规则都和地球完全不同。”

晶体中的七彩光芒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

“把手放上来。”夜知安说。

时秒照做。手掌接触晶体的瞬间，他眼前一黑。

然后，他“看”到了——

不是画面，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异质感”。就像色盲的人第一次看到彩色，就像聋哑人第一次听到音乐，那是一种超越现有认知维度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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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罚之天请大家收藏：()罚之天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他感知到某种巨大的、缓慢的意志，像星辰一样古老，像深海一样沉默。它没有敌意，也没有善意，只是……存在。就像一个路过的旅人，偶然瞥见了路边蚁穴中的蚂蚁。

但即便是这“一瞥”，也让时秒的意识几乎崩溃。

因为在那意志的尺度下，人类、地球、甚至整个太阳系，都渺小得不值一提。如果它真的有“想法”，那想法对人类来说可能是灭顶之灾，也可能……是漠不关心的忽略。

就在时秒的意识即将被这种浩瀚感彻底吞噬时，晶体中的七彩光芒突然大盛，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踉跄后退，大口喘气，冷汗瞬间湿透了衣服。

“感受到了吗？”夜知安扶住他，“这就是可能面对的东西。不是具体的敌人，不是可以战斗的存在，而是……维度级的差距。”

时秒花了足足一分钟才平复呼吸：“那我们……怎么可能……”

“所以我说，第七塔是‘选择之地’。”夜知安收回手，晶体恢复平静，“面对那种存在，战斗毫无意义。唯一的可能，是沟通、是谈判、是……找到共存的方法。”

他看向时秒：“你的明王破煞罡有净化异常的特性，可能对抵抗那种存在的‘存在感侵蚀’有帮助。但更重要的是——你的人皇血脉，是天网的一部分。在那种存在眼中，你可能是唯一‘值得对话’的人类。”

时秒明白了。

他不是去战斗的队长。

他是去……谈判的使者。

“压力很大吧？”夜知安罕见地露出了一个略带疲惫的笑容，“但这就是你的路。从你觉醒血脉的那一刻起，这条路就注定了。”

离开那个房间后，时秒在走廊里站了很久。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经只会握笔计算，后来学会了握枪战斗，现在又要学会……去握住可能决定两个世界关系的权杖。

“时秒？”

苏星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显然找了他很久，眼中带着担忧。

“没事。”时秒转过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些，“只是……最后确认一些事情。”

苏星月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伸出手：“跟我来。”

她带他去了总部的天台——这是少数几个能直接看到真实天空的地方。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但蓝天白云，风和日丽。

“明天就要出发了。”苏星月靠在栏杆上，“说实话，我有点紧张。”

“你也会紧张？”时秒有些意外。

“当然会。”苏星月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机器人。只是以前紧张的时候，我就拼命训练，用疲惫掩盖情绪。但现在……我不想这样了。”

她转头看向时秒：“我想和你聊聊，真实地聊聊。不讨论战术，不分析数据，就像普通人那样。”

时秒走到她身边：“聊什么？”

“什么都行。”苏星月想了想，“比如……如果你不是守夜人，不是天选者，你想做什么？”

时秒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我可能会开个书店。不是那种很大的连锁书店，是小巷子里的独立书店，有猫，有咖啡，有舒服的沙发。我会推荐客人看一些冷门但好看的书，偶尔办读书会……”

“听起来很平静。”苏星月微笑，“那我可能会在书店对面开个花店。不卖那种包装精美的花束，只卖带根的盆栽，教客人怎么养好一盆花。”

两人相视而笑。这个画面太美好，美好得有些虚幻。

“时秒。”苏星月的笑容渐渐淡去，“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如果……如果第七塔的情况真的超出我们想象，如果那个‘选择’需要有人牺牲……”她握住他的手，握得很紧，“我们一起承担。不要想着把我推开，不要想着一个人扛。我要和你一起面对，无论结果是什么。”

时秒看着她的眼睛，看到了里面的坚定、勇气，还有……恐惧。

她不怕死。

她怕的是，独自活下来。

“好。”时秒反握住她的手，“一起。”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而在太平洋深处，第七塔的塔尖，已经完全探出海床。

塔顶，一扇门正在缓缓成型。

门扉的背面，那个叩击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规律。

像是在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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