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之天 第50章 千面之敌

十二个“时秒”从门后走出。

他们穿着与时秒完全相同的守夜人第七分队制服，腰侧挂着星轨魔导枪的仿制品，甚至连握枪的手指姿势都分毫不差。唯一的不同在于眼睛——那些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旋转的银色涡旋。

“这玩笑开大了。”赵虎啐了一口，双拳上的青铜色罡气更加凝实，“谁设计的这鬼地方，审美真够恶心的。”

“他们不是单纯的幻象。”秦明的念力扫描过十二个复制体，脸色难看，“每个人都有独立的气息，能量强度……与本尊完全一致。”

苏星月横剑在前，剑身火焰转为幽蓝色，温度不升反降：“连异能波动都一样。塔读取了时秒的所有数据，制造出了完整复制体。”

中央大脑的声音继续在众人脑海中回响：“谎言只是开胃菜。真实是，你们将面对自己无法战胜的对手——你们自己。或者更准确地说，”所有复制体同步露出微笑，“他无法战胜自己。”

话音落地，十二个复制体动了。

不是一拥而上，而是分工明确、配合默契的战术推进。四人正面突击，四人侧翼包抄，两人绕后，还有两人停留在原地，抬起魔导枪开始蓄能——正是时秒最擅长的远程支援打法。

“散开！”卫恒长枪挑起，枪尖在空中划出三道罡气轨迹，精准地挡住正面三个复制体的冲刺路线。

但复制体的应变比预想的更快。被阻挡的三人几乎同时后仰，身体以违反物理规律的角度扭曲，从罡气缝隙中滑过，手中魔导枪已经开火。

蓝色光矢不是射向卫恒，而是射向他脚下的地面。

爆炸不是能量冲击，而是某种粘性凝胶，瞬间凝固将卫恒的双脚固定在地面。与此同时，绕后的两个复制体已经接近，手中凝聚出淡金色的能量刃——正是时秒预知异能的部分体现。

“小心预判！”时秒本人高喊，但警告来得太晚。

卫恒勉强侧身避开第一道能量刃，第二道却精准地划破他左肩的战斗服，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最可怕的是，那道伤口周围开始泛起淡金色纹路——复制体的攻击中混合了时秒异能特有的能量性质。

“他们在使用我的能力……”时秒感到一阵寒意，“但强度更高。”

杨蕊已经拉开距离，魔导弓连发六箭，每一箭都射向复制体的要害。但那些复制体仿佛能提前预知箭矢轨迹，轻松侧身或低头闪避。一个复制体甚至抬手接住了一支箭，反手掷回，速度比弓射还快。

“他们在学习。”秦明构筑的念力屏障被三个复制体同时攻击，屏障表面出现蛛网裂痕，“不，是在优化。每次攻击后，他们的配合就更完美一分。”

赵虎和王波陷入了近身混战。赵虎的青铜拳罡轰在一个复制体胸口，对方没有硬抗，而是身体如液体般凹陷卸力，同时另一只手按在赵虎手臂上。淡金色纹路顺着接触点蔓延，赵虎感到自己体内的真气流动突然紊乱。

“这他妈是什么鬼能力！”赵虎怒吼着震碎金色纹路，但复制体已经借力后撤，与另外两个复制体交换位置。

王波更被动。他的防御型罡气对物理攻击有奇效，但复制体根本不强攻。三个复制体围着他高速移动，每次攻击都点在罡气最薄弱处，淡金色纹路如毒藤般在罡气表面蔓延侵蚀。

苏星月的火焰成了唯一有效的压制手段。幽蓝火焰接触复制体时，那些淡金色纹路会短暂黯淡，复制体也会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即使被火焰灼伤，伤口也会在几秒内被银光修复。

“他们怕极寒火焰！”苏星月剑势一转，火焰从剑尖喷涌成扇形火浪。

五个复制体同时后撤，动作整齐得如同镜像。但另外七个已经完成了新的包围圈——四人牵制苏星月，三人直奔时秒本人。

“保护好自己！”卫恒震碎脚上的凝胶，长枪如龙刺出，拦住冲向时秒的三个复制体。

时秒没有后退。他知道这场战斗的关键在自己。如果复制体拥有他全部的能力，那么唯一的胜机就在于“超越自己”——使用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能力。

他的预警异能疯狂运转，视野中出现了十二个未来分支。每个分支都是不同的战斗结果，但无一例外都以队伍全军覆没告终。除了……一条极其模糊的分支，几乎被其他可能性淹没。

那条分支中，他做了一个反常的举动——不是战斗，而是完全放弃了防御。

“需要赌一次。”时秒低声道，然后对卫恒喊，“队长，给我三秒！不要管我！”

卫恒愣了一下，但看到时秒眼中的决意，咬牙点头：“所有人，掩护时秒三秒！”

战术瞬间调整。苏星月的火焰全力爆发，形成环状火墙暂时隔绝战场。赵虎和王波背靠背，罡气融合成更大的防护罩。秦明将所有念力集中在干扰复制体的能量感知上。杨蕊的箭矢从攻击转为封锁走位。

时秒闭上眼睛。

不是放弃，而是向内探寻。金色纹路再次在瞳孔深处浮现，但这次不是预知异能的被动触发，而是他主动向血脉深处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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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罚之天请大家收藏：()罚之天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他看到了。

经脉中那些堵塞的节点，那些让武道真气无法流转的屏障，此刻在金色视野中显露出真容——那不是先天缺陷，而是密密麻麻的封印符文，每一个符文都精巧到令人窒息，如同最精密的囚笼，锁住了他体内某种东西。

锁住了一种……光。

温暖、古老、浩瀚如星海的光。它被封印在心脏深处，每一次心跳都试图冲破束缚，但符文如锁链般将它牢牢禁锢。

复制体们感知到了异常。他们不再维持战术配合，而是同时发狂般冲向时秒——仿佛某种本能告诉它们，必须阻止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火墙被撞破，防护罩被撕裂，念力干扰被强行突破。十二个复制体不顾一切地扑向时秒，手中的能量刃、魔导枪、甚至牙齿和指甲都成了武器。

第一道攻击划破时秒的手臂。

第二道刺入他的侧腹。

第三道……

时秒没有躲。他沉浸在那种光中，感受着封印符文的每一条纹路，感受着心跳与光共鸣的节奏。剧痛从身体各处传来，但意识却异常清明。

他想起父亲时钟很少归家的夜晚，想起母亲白灵总是在他练武后为他按摩手臂时眼中的复杂神情，想起姐姐时分总是若有若无的保护姿态，想起师傅楚天方看着他堵塞的经脉时那声叹息中隐藏的遗憾。

这不是缺陷。

这是保护。

最后一层封印符文在时秒的意识中清晰显现。它不是阻止他成为武者，而是在保护他不被体内的光过早吞噬。但此刻，他没有选择。

时秒睁开眼睛，瞳孔中的金色纹路已经完全实体化，如活物般在眼中流转。

他对封印说：“解开。”

不是请求，不是命令，而是宣告。

心脏深处的光爆发了。

不是从体内冲出，而是向内部坍塌——所有的光瞬间收缩到时秒心脏正中，形成一个无限小的奇点。然后，奇点炸开。

没有声音，没有冲击波。

但十二个复制体同时停滞，他们眼中的银色涡旋疯狂旋转，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崩解成银色光粒。不是被外力摧毁，而是从内部瓦解——他们体内的“时秒数据”与此刻真实的时秒产生了无法调和的冲突，存在基础被彻底否定。

中央大脑的一千只眼睛同时渗出银色液体。

“不可能……那是……人皇……”

大脑的声音断断续续，表面的神经纤维一根根断裂。浸泡大脑的绿色液体开始沸腾，蒸发成有毒的雾气。

时秒站在原地，身体表面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是再生的愈合，而是时间倒流般的修复——皮肤恢复如初，血迹消失，连战斗服破损处都恢复了原状。

但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光正在重新被封印。那些崩解的符文在自动重组，比之前更加复杂，更加坚固。刚才那瞬间的解放消耗了某种“积累”，短时间内无法再次触发。

“走！”卫恒抓住时秒的手臂，“这个房间要崩塌了！”

大厅已经开始解体。金属管道爆裂，绿色液体如暴雨般倾泻，浸泡的大脑在液体中融化成一滩银色粘稠物。天花板上落下大块碎片。

队伍冲向唯一还完好的出口——一扇突然出现在北侧墙面的金属门。门后是向上的阶梯，比第一层到第二层的阶梯更陡峭，石阶表面布满湿滑的青苔。

他们冲进门内，金属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第二层的崩溃声。

阶梯盘旋向上，黑暗中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时秒被苏星月和卫恒一左一右扶着，刚才的爆发消耗了他太多精力，现在连站直都很勉强。

“你刚才……”苏星月欲言又止。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时秒诚实地说，声音虚弱，“我只知道不解开，我们都会死在那里。”

秦明用手环扫描时秒的身体数据，眉头紧锁：“生命体征正常，但能量读数……归零了。不是消耗殆尽，而是检测不到任何能量波动，就像普通人。”

杨蕊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金属门：“第二层的大脑，它最后提到了‘人皇’。”

卫恒沉默地扶着时秒向上走。阶梯似乎没有尽头，黑暗如实质般包裹着他们。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微光。

不是第二层那种虚假的白光，也不是第一层的昏暗光线，而是一种柔和的、淡蓝色的冷光，像月光透过海水。

阶梯尽头是第三层的入口。

没有门扉，只有一道水幕般的屏障，表面荡漾着涟漪。透过屏障，能看到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图书馆——无穷无尽的书架延伸到视线尽头，每一层都摆满了厚重的古籍。

而在水幕前，站着一个守夜人。

一个活着的、清醒的守夜人。

他穿着银守级制服，但已经破烂不堪，脸上布满疲惫的皱纹，看起来五十多岁。他手中握着一柄长杖，杖头镶嵌着发光的蓝色宝石。

看到众人，他没有攻击，而是缓缓抬起左手，做出守夜人内部的“安全”手势。

“七队的？”他的声音沙哑但温和，“我是第三层守塔者，银守级，编号019，李牧云。我在此……等候你们多时了。”

他侧身让开水幕，身后的图书馆内，千万本书籍同时无风自动，书页翻动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

“欢迎来到‘无尽书库’。”李牧云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在这里，你们将直面自己遗忘的一切——包括那些宁愿永远忘记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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