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知命 第86章 云露·暗谋

阗天城，天机殿深处，一间布有重重隔绝禁制的密室内。

灯火昏黄，映照出两张神色凝重的面孔。

主位之上，端坐着一名身着九国盟核心长老服饰的老者，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星空，气息浩瀚如海，正是九国盟如今实际上的主事者之一，元婴后期大修士——魏无涯。只是此刻，这位平日里威严持重的大修士，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阴郁与疲惫。城墙被破，数位结丹修士战死，低阶弟子伤亡无算，这一切都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而在魏无涯对面，悠然坐着一人。此人看去年纪不过三十许，面容俊美近乎妖异，肤色白皙，一双桃花眼流转间似含情脉脉，又似洞彻人心之诡诈。他身着繁复华丽的紫色长袍，衣袂无风自动，周身散发着一种混合了阴柔与霸道的独特气场，正是魔道六宗之一合欢宗的元婴老祖——云露老魔。

“魏道友，别来无恙？”云露老魔把玩着手中一枚温润的玉佩，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来你这阗天城，日子不太好过啊。”

魏无涯冷哼一声，并未因对方是元婴同道而假以辞色：“云露，你不在你的合欢宗享福，偷偷摸摸跑来我这前线危城，总不会是为了看魏某的笑话吧？”他心中警惕，魔道与正道盟、九国盟关系微妙，云露老魔此时现身，绝非善意。

云露老魔轻笑一声，放下玉佩，桃花眼微微眯起，看向魏无涯：“笑话？呵呵，魏道友言重了。慕兰人肆虐，乃是我天南修仙界共同之敌，我云露虽出身魔道，却也知唇亡齿寒之理。”

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更何况……贵盟的红拂仙子，如今不也深陷此城，岌岌可危么？故人蒙难，云露岂能坐视不理？”

魏无涯眼中精光一闪，心中恍然。原来是为了红拂！他早年间也隐约听说过云露老魔与黄枫谷红拂仙子曾有过一段纠缠不清的旧情，没想到时隔数百年，这老魔竟还念念不忘，甚至不惜亲身犯险前来。

“红拂自有我九国盟庇护，不劳云露道友费心。”魏无涯语气冷淡，并未接对方的情愫话头。

“庇护？”云露老魔嘴角勾起一抹讥诮，“魏道友，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如今的阗天城，还能撑多久？上次是阴髓雷，下次呢？慕兰人的‘圣禽’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一旦那畜生苏醒，凭这残破城池和你们眼下的人心士气，能挡得住吗？”

他站起身，踱步到密室墙壁前，看着上面悬挂的巨幅阗天城及周边地形图，目光最终落在城外那密密麻麻标注的慕兰营地虚影上。

“慕兰人势大，依城固守，不过是慢性死亡。他们如今气势正盛，营地连绵，主力汇聚城外，正是……”云露老魔转过身，那双桃花眼中再无半分慵懒，只剩下冰冷的、如同万载寒冰般的杀意，“一举重创，乃至歼灭其主力的最佳时机！”

魏无涯心神一震，沉声道：“云露，你此言何意？慕兰人兵力数倍于我，高手如云，出城决战，无异以卵击石！”

“呵呵，谁说要和他们硬碰硬了？”云露老魔笑容诡谲，“我有一阵，名为——‘上元灭光阵’。”

“上元灭光阵？”魏无涯眉头紧锁，迅速在脑海中搜索关于此阵的信息，却一无所获。以他元婴期的见识，竟从未听闻此阵名号。

“此阵并非此界常见之阵。”云露老魔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得，“乃是我早年于一上古魔窟遗迹中所得残篇，耗费数百年心血补全。此阵不依灵脉，不借地势，所需乃是……至阴至秽之物为引，辅以特殊阵器，可引动九幽深处一丝‘寂灭’法则之力。”

他手指轻轻点在地图上的慕兰大营位置：“布阵无需深入敌营，只需在城内选定一至阴之地作为阵眼，由我亲自主持。阵法发动之时，可无视寻常防护，引动寂灭之光，笼罩特定区域。光之所至，筑基以下，顷刻化为脓血；结丹修士，修为大跌，神魂重创；即便元婴存在，若无特殊护身之宝，也要脱层皮！”

魏无涯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引动寂灭法则？无视防护？这阵法听起来简直骇人听闻，恶毒至极！若真如其所说，确实有可能对城外的慕兰大军造成毁灭性打击。

但……他立刻想到了关键问题：“如此逆天之阵，代价恐怕也不小吧？那至阴至秽之物，是何东西？又从何而来？”

云露老魔脸上那抹诡谲的笑意更深了，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残忍：“代价？自然是有。除了需要我耗费本源催动，以及数件珍贵魔器作为阵基外，此阵……需以生灵精魂与血肉为祭，尤其是修士的精魂与血肉，效果最佳。人数嘛……自然是越多越好。”

他轻飘飘的话语，却让整个密室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魏无涯猛地站起身，脸上血色褪尽，眼中满是震惊与怒意：“你……你想用城中修士的性命来祭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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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凡人知命请大家收藏：()凡人知命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他终于明白云露老魔为何要找上他了。启动如此恶阵，需要海量的“祭品”，而且必须在城内进行。没有他这个九国盟实际主事者的默许甚至是配合，根本不可能完成！

“魏道友何必说得如此难听？”云露老魔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牺牲一小部分，拯救大多数人，这笔账，难道不划算吗？如今城中惶惶不可终日，每日都有修士伤亡，与其让他们在绝望中被慕兰人屠戮，不如让他们死得更有价值一些，为阗天城，为天南修仙界，搏一个未来。”

他走近几步，声音充满了蛊惑：“想想看，一旦阵法成功，城外数万慕兰精锐灰飞烟灭，其中包含的结丹、筑基修士何等之多？此战之后，慕兰人元气大伤，至少数十年无力南侵！阗天城之围立解，九国盟声望将达到顶峰！而魏道友你，便是拯救天南于水火的最大功臣！届时，整合九国，甚至与正道盟分庭抗礼，也非不可能！”

“至于祭品……”云露老魔语气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漠然，“城中如今鱼龙混杂，散修、小派弟子、乃至一些受伤无用之人何其多也？寻个由头，将他们‘集中’起来，并非难事。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成大事者，岂能拘泥于区区妇人之仁？”

魏无涯脸色阴晴不定，胸膛微微起伏。云露老魔的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理智告诉他，此法太过歹毒，有伤天和，一旦泄露，必将身败名裂，为天下所不容。但另一个声音又在诱惑他，这或许是如今绝境中，唯一可能翻盘、甚至获取巨大利益的机会！牺牲一部分注定要死或者无足轻重的人，换取城池的安全、联盟的兴盛以及个人的无上权柄……

他脑海中闪过红拂那张冷峻却坚毅的面容，闪过李化元自爆时那决绝的火焰，闪过城中无数修士期盼而又惶恐的眼神……

密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死寂，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良久，魏无涯缓缓坐回椅中，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他闭上眼，声音沙哑而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具体，需要多少人？如何……操作？”

云露老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如同绽放的罂粟，妖艳而致命。

“不多，万名修士精魂，辅以十万生灵血气，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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