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知命 第74章 暗探·法士

夜色如墨，唯有巷子深处“墨灵斋”后院一间静室内，还透出月光石清冷柔和的光晕。韩小丫盘坐于地，身前悬浮着升级后的“周天灵隐鉴”主鉴，镜面上光影流转，勾勒出方圆三十里内或明或暗的灵力脉络。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神识高度集中，锁定在镜面边缘，城东偏北方向那片标识为废弃区域的几个光点上。这些光点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带着一种迥异于天南常见五行功法的灼热与蛮荒，如同暗夜中跳动的鬼火，时隐时现，轨迹飘忽。

“又出现了……”韩小丫心中默念。这已是近半月来，第三次捕捉到这些异常气息的聚集。每次都在不同的废弃宅院或荒林，停留时间不长，但那股独特的灵力属性，让她无法忽视。

《南陲杂记》中关于慕兰法士的零星记载浮上心头。慕兰人居于草原，修炼体系自成一家，多以咒术、图腾沟通天地灵力，其力量核心常带有一种灼热、暴烈、贴近原始自然的气息，与天南修士精炼五行、内蕴丹田的路数大相径庭。

“慕兰法士……不在草原与正道盟对峙，潜入九国盟腹地的阗天城意欲何为？”韩小丫目光幽深。她绝不相信这只是简单的路过。乱世之中，任何反常之举，背后都可能藏着致命的危机。

墨灵斋初立，众人刚刚获得喘息之机，实力虽有提升，但在即将可能到来的风暴面前，依旧如同蝼蚁。她不能让任何潜在的危险，波及到这处暂时的容身之所。

心思既定，她收起灵隐鉴，起身走到墙角的衣柜前。柜中除了她日常所穿的青色、灰色法衣，还多了几套样式普通、甚至略显破旧的男子衣衫。这是她为必要时伪装身份而准备的。

略一沉吟，她取出一套深灰色的粗布短打，动作利落地换上。对着房中那面不甚清晰的水镜，她束起长发，以一根木簪固定，又取了些许特制的药泥，略微修饰了面部轮廓，掩盖住那份日渐清晰的棱角。镜中映出的，已是一个面容普通、带着几分风霜之色的低阶男修，唯有那双眸子，沉静如古井，深不见底。

她运转无名敛息术，将周身灵力波动压制在练气五六层的水准，这才悄无声息地推开静室后窗，如同一片落叶，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城东区域，较之城西更为混乱龙蛇混杂。废弃的宅院、年久失修的庙宇、杂乱无章的棚户区交织在一起，构成了阗天城光鲜表象下的另一面。这里是底层散修、外来流民乃至一些见不得光之人的聚集地，九国盟的巡逻力量在此也相对薄弱。

韩小丫凭借强大的神识和灵隐鉴事先探查的路线，避开几处可能有修士聚集的微弱灵力光点，如同鬼魅般在断壁残垣间穿行。她目标明确，直指之前感应到异常波动的核心区域——一处据说曾是小家族府邸，后因家族败落而荒废多年的“林氏废园”。

越是靠近，空气中那股灼热、蛮荒的灵力残留越是明显，虽然极其淡薄，但在她敏锐的感知下无所遁形。她并未直接闯入，而是在废园外围寻了一处地势稍高、视野相对开阔的破败阁楼，隐匿身形，将神识如同蛛网般，小心翼翼地向废园内部探去。

废园内杂草丛生，残破的亭台楼阁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她的神识掠过前院、中庭，最终在后院一处半塌的假山石洞附近，捕捉到了微弱的灵力屏障波动。

“果然有阵法遮掩。”韩小丫心道。这阵法算不上多么高明，但胜在属性奇特，与天南常见的五行阵法路数不同，更侧重于扭曲光线、隔绝声音与部分灵力探查，若非她神识远超同阶，又事先有所察觉，恐怕也难以发现此地的异常。

她不敢用神识强行穿透，那无异于打草惊蛇。只是将神识附着在阵法光幕最外围，如同附耳倾听，全力感知着内部隐约传来的、被阵法扭曲后断断续续的声音。

“……三日后……子时……东七区……阵眼……”

“……‘火鸦令’……必须……破坏……”

“……接应……在……流云渡……”

声音模糊，夹杂着一些发音古怪的词语，但关键信息依旧被韩小丫捕捉拼凑起来。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这些慕兰法士，并非简单的探子，他们在谋划着对阗天城防御体系的破坏行动！东七区是城墙防御阵法的一个重要节点，而“火鸦令”听起来像是一种强大的破阵或攻击手段！

就在这时，阵法内一道较强的灵力波动扫过，似乎是在检查外部情况。韩小丫立刻将神识收敛到极致，如同顽石枯木，与周围环境彻底融为一体。

片刻后，那灵力波动收回。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废园内的阵法波动微微一颤，三道笼罩在宽大斗篷中、气息晦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不同方向悄然掠出，迅速消失在夜色深处，速度快得惊人。

韩小丫并未跟踪，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贸然追踪很可能会暴露自己。她又在原地潜伏了半个时辰，确认再无异状后，才悄无声息地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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