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深处的剑气如同狂怒的海啸,卷起漫天剑影,朝着中央的身影狠狠砸落。
林晓婉悬浮在半空,混沌剑胚在她身前剧烈震颤,剑身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原本莹白的剑体此刻却泛着一层诡异的赤红。那是红鸢剑煞在反噬——自从收服红鸢剑魄后,这股潜藏在剑魄深处的凶戾之气就如同附骨之疽,时常在她运功时躁动,而今日,在苍溟混沌魔气的刺激下,终于彻底爆发。
“呃啊——!”
赤红的剑煞顺着手臂疯狂涌入她的经脉,如同无数烧红的针,刺得她神魂剧痛。林晓婉的皮肤表面浮现出一道道血色纹路,那是剑煞侵蚀肉身的征兆,连她引以为傲的混沌剑体,都在这股凶煞之力下微微颤抖。
“主母!凝神守住心脉!”红鸢剑魄化作的红衣少女焦急地在她身边盘旋,手中的短剑不断劈砍着那些失控的剑煞,却如同杯水车薪。她自己的身影也在逐渐变得透明,显然是为了压制剑煞,已经耗损了太多本源。
林晓婉咬紧牙关,试图调动混沌剑气包裹住那股反噬的剑煞,可每次触碰,都会引发更剧烈的冲突。红鸢剑煞源自上古凶剑,蕴含着无尽的杀戮与毁灭之意,而她的混沌剑体虽能容纳万法,却还未达到完全掌控这等凶煞的境界。
“不能...不能在这里失控...”林晓婉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赵明在堕仙海浴血奋战的背影,公孙月魂影消散前的嘱托,还有剑冢外那些等待她回去的同伴。
如果她在这里被剑煞吞噬,化作只知杀戮的傀儡,那谁来守护他们?谁来挥动这柄承载着无数期望的混沌剑胚?
“公孙前辈...”她下意识地呼唤着那个总是在关键时刻给予她指引的剑灵残魂,“您在哪?”
没有回应。
公孙月的魂影自从上次帮她挡下剑冢结界的反噬后,就变得异常虚弱,此刻更是连一丝气息都感应不到。
红鸢剑煞趁虚而入,顺着她的意识缺口疯狂涌入识海。刹那间,无数血腥的画面在她脑海中炸开——尸山血海的战场,断裂的剑骸,哀嚎的亡魂...这些都是红鸢剑魄记忆中的杀戮场景,此刻却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林晓婉的神智。
“杀...杀...杀!”
凶戾的意念在她心底嘶吼,诱惑着她释放出所有的力量,将眼前的一切都斩碎。林晓婉的瞳孔开始泛红,握着混沌剑胚的手微微抬起,剑刃直指前方的虚空,似乎真的要遵从那杀戮的本能。
就在这时,她眉心处突然亮起一道柔和的白光。
那是公孙月残魂寄居的地方,此刻竟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暂时抵挡住了剑煞的侵蚀。
“嗡——”
林晓婉的意识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眼前的血腥画面骤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的虚无。剧烈的痛苦消失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自己平稳的呼吸声。
“这里是...哪里?”她茫然地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奇特的空间,没有天地,没有边界,只有无尽的灰色雾气在缓慢流动。雾气中,隐约可见无数柄残破的剑影在沉浮,它们散发着古老而沧桑的气息,仿佛是被遗忘在时光长河中的遗迹。
“这是...剑灵空间?”林晓婉很快反应过来。
每个强大的剑灵,都会在剑主的识海中开辟出一片属于自己的空间,用于温养魂灵,储存记忆。这片空间,显然是公孙月和红鸢剑魄共同的居所,只是她以前从未有机会进入如此深层的区域。
她试着向前走了几步,脚下的雾气如同实质般泛起涟漪。越是深入,周围剑影的气息就越是清晰,其中蕴含的情感也越发复杂——有坚定的守护,有无奈的牺牲,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
“公孙前辈?红鸢?”林晓婉轻声呼唤,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就在她疑惑之际,前方的雾气突然剧烈翻涌起来。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灰色的雾气如同退潮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
那是一尊巨大的铸剑炉。
炉身高达千丈,通体由不知名的黑色金属铸就,表面铭刻着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流转,散发出既炽热又冰冷的气息。炉口上方,悬浮着一朵巨大的三色火焰,红色如血,白色如骨,蓝色如魂,三种火焰交织在一起,却互不干扰,静静燃烧着,散发出足以焚尽神魂的高温。
“这是...”林晓婉瞳孔骤缩,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敬畏。
这尊铸剑炉给她的感觉,远比剑冢中任何一柄古剑都要古老、都要强大。它就像是一位沉默的见证者,静静矗立在时间的尽头,见证了无数神兵的诞生与陨落。
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冰冷的炉壁。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炉壁的瞬间,铸剑炉上的金色符文突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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