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踏天之欲与天齐 第147章 魂堕归墟

深渊竖瞳崩碎的余烬如墨雨泼洒，粘稠的暗沉光点裹挟着深渊本源的碎片，在极北冰眼破碎的天穹下纷扬坠落。每一粒光点都似一颗微缩的魔星，内里囚禁着扭曲哀嚎的神魔虚影，坠落时拖曳出污秽的尾迹，撞击在万年玄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腾起腥臭刺鼻的黑烟。空间裂缝如同尚未愈合的狰狞伤疤，边缘残留着暗红的血光，无序地开合，吞吐着狂暴的时空乱流。

死寂。一种大战过后抽空一切的真空死寂，沉重地压在破碎的冰原上。唯有寒风卷过冰棱断口的呜咽，以及远处空间裂缝发出的、如同巨兽濒死喘息般的“嘶嘶”声，撕扯着这片刚刚承受了神魔级碰撞的天地。

冰眼核心的巨坑深处，林陌单膝跪在光滑如镜、却又布满蛛网裂痕的冰面上。他低垂着头，残存的左臂以一种近乎嵌入的姿态，死死箍着怀中冰冷的身躯。苏清玥安静地倚靠在他染血的胸膛，苍白的面容在幽暗天光下近乎透明，长睫覆盖下的眼睑紧闭，如同沉睡在永恒的寒夜里。唯有心口深处，那一点微弱到几乎与幽暗融为一体的冰蓝魂火，还在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跳动着。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牵动着林陌仅存的生命弦索，是这绝望废墟中唯一的光。

他周身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会彻底熄灭。眉心处，那道被他亲手刺穿以逼出混沌本源精血的伤口，此刻成了一个恐怖的源泉。淡金色的神魂火焰混杂着银色的时砂颗粒，如同融化的金液与星尘，混合着混沌色的粘稠血液，不断从伤口中渗出，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染血的脸颊滑落。

滴答…滴答…

血珠滴落在身下冰冷的玄冰上，并未冻结，反而如同拥有生命般，晕染开一朵朵诡异而凄美的金砂冰花。花瓣边缘，细碎的银色时砂流转不息，核心是混沌的暗色，如同微缩的、濒死的宇宙。每一朵冰花的绽放，都意味着他生命本源与时空烙印的流逝。

强行催动混沌剑狱逆转、逼出混沌本源精血施展绝杀一剑，几乎彻底榨干了他。道基如同被亿万把钝刀反复切割、研磨，只剩下残渣般的碎片，在狂暴的能量反噬下发出无声的哀鸣。丹田内，那尊初生的混沌剑魄元婴，此刻光芒黯淡到了极致，悬浮在一片狼藉的混沌能量乱流中，如同随时会熄灭的星核。

婴体表面，万千道则剑纹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原本流转不息的金、银、蓝三色神光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种濒临瓦解的灰败。代表《太虚剑经》破灭真意的金色剑纹，多处崩断，如同被斩断的琴弦；《九宫步》的银色星轨节点黯淡无光，挪移空间的灵性尽失；《叠浪法》的蓝色能量潮汐更是彻底干涸，只留下龟裂的河床。元婴道眸紧闭，小小的身躯微微蜷缩，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虚弱与疲惫。维系它不散的，是婴体核心深处，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冰蓝光芒——那是苏清玥焚魄为薪后，残留在他元婴本源中的最后一点剑魄印记，如同风中残烛，却也如同定海神针，勉强维系着这尊禁忌元婴不至于彻底崩解。

识海之中，更是满目疮痍。原本浩瀚如星海的神魂空间，此刻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漆黑裂痕，狂暴的时空乱流与深渊残留的污秽意念如同跗骨之蛆，在裂痕中肆虐。混沌钟的虚影悬浮于这片破碎的识海上空，钟体上那半个残破的铃铛烙印清晰可见，甚至比之前凝实了一丝，边缘隐隐勾勒出些许缺失的轮廓。钟体表面，日月星辰、山川河岳的古老图纹缓慢流转，散发着镇压诸天的苍茫气息，勉强定住了这片濒临崩溃的神魂空间。但钟体本身，却布满了细密的血色裂痕，如同精美的瓷器被粗暴敲击过。这些裂痕深处，残留着粘稠如活物的暗沉污迹，正是深渊意志最后反扑留下的侵蚀痕迹，正如同贪婪的水蛭，缓慢而顽固地吞噬着混沌钟的本源清光。

钟灵的灵体近乎完全透明，蜷缩在那半个铃铛烙印旁，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她青衣的身影虚幻得如同晨曦下的薄雾，似乎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散。之前强行召唤混沌钟虚影降临，抵御深渊凝视，几乎耗尽了她的本源。

“主人…”钟灵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无尽的疲惫，在林陌濒临枯竭的识海深处响起，如同投入死水的一粒微尘，“深渊意志…暂时退却了…投影被毁…它本体也受创不轻…”

她虚幻的小手轻轻抚摸着混沌钟虚影上一道最深的血色裂痕，指尖传来污秽侵蚀的刺痛感：“但…混沌钟完整度…只提升到…70%…这些深渊污痕…如同跗骨之蛆…在持续污染…侵蚀…需要…纯净的混沌本源…或…特殊的净化之力…才能…”

钟灵的声音顿住了。她“看”向识海深处，那与林陌元婴核心相连的一点微弱冰蓝光芒。苏清玥最后焚魄留下的剑魄印记，此刻正散发着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守护道韵，如同无形的丝线，轻轻缠绕在混沌钟的裂痕之上，暂时延缓了污秽的蔓延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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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凡人踏天之欲与天齐请大家收藏：()凡人踏天之欲与天齐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她…”钟灵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识海与肉身的阻隔，落在林陌怀中那冰冷身躯的心口，“苏清玥…她的魂火…”

林陌残存的意识被钟灵的声音艰难地拉回现实。他沉重的眼皮微微掀开一道缝隙，赤红的右眼黯淡无光，视野模糊扭曲，被左眼狂暴的时空乱流干扰成破碎的光斑。他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左臂环抱的冰冷触感，以及心口那点微弱到极致的魂火跳动上。

“清玥…”嘶哑破碎的声音从他干裂染血的唇间溢出，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无边无际的恐慌。他残存的左臂更加用力地收紧，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具冰冷的身躯，哪怕明知是徒劳。指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拂过苏清玥苍白冰冷的脸颊，拭去上面沾染的冰尘与凝固的血污。

触手冰凉刺骨，如同抚摸着万载寒玉。那点魂火的跳动，微弱得如同幻觉，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融入这无边的寒冷与死寂。

“她…还在…”林陌的神魂在无声地呐喊，一股巨大的、混合着庆幸与无边恐惧的洪流冲撞着他濒临崩溃的意识堤坝。他低下头，染血的额头轻轻抵在苏清玥冰冷的额头上，感受着那微弱魂火传递出的、最后一缕坚韧的生命波动。

就在这时——

嗡！

他丹田内，那尊濒临溃散的混沌剑魄元婴，核心处那点属于苏清玥的冰蓝剑魄印记，毫无征兆地…骤然一亮！

并非能量爆发，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悲怆的共鸣！

与此同时，林陌怀中，苏清玥心口那点本就微弱到极致的冰蓝魂火，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剧烈摇曳起来！光芒瞬间黯淡下去，仿佛风中残烛被吹熄了最后的光焰！一股冰冷、死寂、断绝一切生机的气息，如同决堤的冰河，猛地从她心口爆发出来！

“不——！！！”林陌的神魂发出无声的、撕裂般的尖啸！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铁爪，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主人！看元婴！”钟灵带着哭腔的尖叫，如同惊雷般在他识海炸响！

林陌所有的意识瞬间沉入丹田！

只见混沌剑魄元婴核心，那点冰蓝剑魄印记，正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烁！光芒中，不再是纯粹的守护道韵，而是清晰地浮现出一幅画面——

一片冰冷、死寂、充斥着无尽灰败剑气的深渊！无数断裂的、锈蚀的、缠绕着青铜锁链的巨剑，如同墓碑般倒插在荒芜的黑色大地上，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天空是凝固的铅灰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如同巨大伤疤般的空间裂痕，散发着终结万物的气息！

归墟剑冢！

画面急速拉近，锁定在剑冢最深处，一片由无数巨大断剑堆砌而成的、如同山岳般的剑坟之巅！

一道虚幻、透明、如同冰晶琉璃般的身影，正被三条粗大无比、铭刻着无数玄奥符文的青铜锁链，死死缠绕、拖拽着，坠向剑坟中心一个深不见底、散发着恐怖吸力的黑暗漩涡！

那身影，长发如雪，面容苍白而熟悉，紧闭的眼睑下是两道冰蓝色的泪痕…正是苏清玥的残魂！

她虚幻的身影在锁链的缠绕下剧烈挣扎，每一次挣扎都让魂体变得更加透明、黯淡！锁链上的符文亮起幽光，每一次闪烁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灼烧着她的魂体，发出无声的、令人心魂俱裂的哀鸣！她似乎在竭力抗拒着那黑暗漩涡的吞噬，冰蓝色的眼眸努力地望向虚空，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不舍、眷恋…以及一丝…托付？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冰蓝剑魄印记的光芒如同燃尽的烛火，骤然熄灭！只剩下一点微弱到极致的余烬，顽强地依附在元婴核心，证明着它曾经的存在。

“啊——！！！”

现实之中，林陌猛地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咆哮！那声音如同受伤濒死的太古凶兽，混合着无边的绝望、暴怒与撕心裂肺的痛楚，狠狠撕裂了冰眼死寂的空气！狂暴的声浪甚至震碎了周围数丈内的冰棱！

他赤红的右眼瞬间被疯狂的血色彻底吞噬！左眼的时之银瞳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银光，无数时空碎片在其中疯狂闪烁、炸裂！

“清玥！！”林陌如同疯魔，残存的左臂猛地松开苏清玥冰冷的身躯（她的身躯在魂火摇曳到极致时已彻底冰冷僵硬，再无一丝气息），双手狠狠插入身下冰冷的玄冰之中！

嗤啦——！

坚逾精钢的万年玄冰，在他灌注了所有残存力量、混合着混沌煞气与暴怒意志的双爪下，如同豆腐般被撕裂！碎石冰屑纷飞！

“给我…开——！！”林陌喉咙里滚动着血沫与疯狂的咆哮，染血的双手在虚空中狠狠一撕！目标，直指那冰蓝印记画面中显现的——归墟剑冢的坐标！

嗡！咔嚓嚓！

他面前的空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镜湖水面，剧烈扭曲、震荡！一道狭长、边缘闪烁着狂暴银白色时空乱流的漆黑裂缝，被他以燃烧生命和元婴本源为代价，硬生生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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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凡人踏天之欲与天齐请大家收藏：()凡人踏天之欲与天齐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裂缝深处，并非寻常的空间夹层，而是涌动着粘稠如墨的、令人窒息的灰败剑气！一股冰冷、死寂、终结万物、葬灭一切道则的恐怖气息，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寒风，瞬间从那裂缝中狂涌而出！

归墟的气息！天道坟场的入口！

仅仅是气息的泄露，就让林陌本就残破的道基如同被亿万根冰针攒刺，剧痛席卷全身！丹田内的混沌剑魄元婴更是发出一声哀鸣，体表的裂痕瞬间扩大！

“归墟！是归墟！”钟灵带着极致恐惧的尖叫在林陌识海响起，“主人！快停下！你不能进去！那是…”

然而，林陌对钟灵的警告置若罔闻。他眼中只剩下裂缝深处那片灰败的剑冢，只剩下苏清玥残魂被锁链拖拽坠向黑暗漩涡的画面！那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他的神魂深处，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与顾忌！

“清玥！等我！”林陌嘶吼着，染血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就要冲向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空间裂缝！

就在他即将踏入裂缝的刹那——

“痴儿！停下！”

一声苍老、嘶哑、却蕴含着无尽焦急与痛惜的怒喝，如同惊雷般在他身侧炸响！

嗡！

林陌身前，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无数道细密的、闪烁着幽蓝色星光的阵纹凭空浮现，瞬间交织、组合！这些阵纹并非平面的线条，而是立体的、不断旋转挪移的星辰轨迹！它们精准地嵌入了林陌撕开的空间裂缝边缘，如同最精密的锁扣！

九宫星轨锁空阵！

一座微缩的、却散发着浩瀚空间禁锢之力的立体阵图瞬间成型，牢牢堵在了那道通往归墟的裂缝之前！阵图核心，无数幽蓝的星光流转，构筑成一个缓缓旋转的漩涡，散发出强大的吸力，非但没有稳定空间，反而强行牵引着狂暴的时空乱流，要将那道裂缝…强行弥合！

一道极其虚幻、近乎透明的老者残魂，在阵图上方缓缓凝聚。身形佝偻，须发皆白，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眸子，燃烧着冰蓝色的灵魂火焰，此刻充满了焦急与痛心。残破的玄天圣地制式铠甲虚影覆盖在他身上，虽破败，却透着一股历经沧桑的厚重感。

正是韩老！那位以阵道入魂、最终为护道林陌而陨落，只余一缕残魂寄托于阵盘之中的恩师！

“韩…韩老？！”林陌前冲的身形被那强大的空间禁锢之力硬生生阻住，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叹息之墙。他猛地转头，赤红与银光交织的疯狂眼眸死死盯住那道虚幻的残魂，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暴怒的质问，“让开！清玥在下面！她掉进了归墟！我必须去救她！！”

“救？你拿什么去救？！”韩老的残魂剧烈波动，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与悲怆，冰蓝色的魂火灼灼地盯着林陌，“看看你自己！道基尽碎，元婴濒溃，本源精血枯竭！连站着都是勉强！再看看那道裂缝后面是什么？！”

韩老的残魂指向那被星轨阵图勉强堵住、依旧在顽强喷吐着灰败剑气的空间裂缝，声音带着深入骨髓的忌惮：“归墟剑冢！那是天道的坟场！是万道终结之地！是连真仙都不敢轻易踏足的禁忌绝域！那里充斥着葬灭一切的‘归墟剑气’和‘天道死气’！别说你这残破元婴，就是真正的炼虚大能，踏入其中，道则也会被侵蚀，肉身也会被消融，神魂也会被那无尽的死寂与剑怨同化，最终成为那剑坟之上…又一柄断裂的墓碑！”

“那又如何？！”林陌嘶声咆哮，赤红的右眼流下粘稠的血泪，混合着淡金的神魂碎屑，在冰冷的脸上蜿蜒出凄厉的痕迹，“清玥为我燃尽剑魄！剜心斩枷！没有她，我林陌早已死在青石村，死在问道仙门，死在葬道大阵之中！如今她残魂坠入绝地，受那锁链灼魂之苦！你让我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如何能在这冰冷的世上独活？！”

他猛地一指自己疯狂闪烁的时之银瞳：“我看见了！韩老！我亲眼看见！她被锁链缠身，拖向黑暗！她在看着我！她在等我！！” 林陌的声音带着泣血的绝望，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破碎的道基，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眼中的疯狂却如同燎原之火，愈烧愈烈，“让开！否则…休怪弟子…不敬！”

狂暴的混沌煞气混合着残存的时空之力，不受控制地从他残破的躯体中爆发出来，冲击着韩老布下的九宫星轨锁空阵。阵图上的幽蓝星光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你…你这孽徒！”韩老的残魂气得剧烈颤抖，虚幻的手指指着林陌，冰蓝色的魂火跳跃着愤怒与极致的痛惜，“你以为老夫愿意拦你？！你以为老夫愿意看着苏丫头沉沦归墟？！她是老夫看着长大的！她的剑道天赋，她的心性，老夫比你更清楚！她选择为你焚魄，是她的道！是她心甘情愿！她最后将那缕剑魄本源藏入你元婴，不是为了让你今日冲进归墟送死！是为了给你留下最后一线生机！一线重聚她魂魄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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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凡人踏天之欲与天齐请大家收藏：()凡人踏天之欲与天齐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韩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带着振聋发聩的力量狠狠撞入林陌疯狂的神魂：“你现在冲进去，除了把自己也搭进去，成为归墟剑冢里两座挨着的墓碑，还能做什么？！你的命，是苏丫头用魂飞魄散的代价换回来的！是风雪关月瞳那老小子用残魂自爆给你争来的！是老夫这缕残魂拼着彻底消散也要护住的！你林陌的命，早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了！你肩负着混沌钟的因果！肩负着对抗深渊的使命！更肩负着…把苏丫头从归墟里带出来的唯一希望！你若死了，苏丫头最后那点寄托在你元婴里的本源，也就彻底断了根！再无重聚之日！你这是在辜负她！辜负所有为你牺牲的人！”

“希望？希望在哪里？！”林陌跪倒在地，双手深深抠进冰面，指甲崩裂，鲜血淋漓。他抬起头，血泪混合着冰屑模糊了视线，疯狂的眼神中透出无边的绝望，“道基碎了！元婴快散了！深渊污痕在侵蚀混沌钟！我连站着都困难！你告诉我…希望在哪里？！归墟就在眼前！她在下面受苦！你让我等？！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她魂飞魄散？！等到那点本源印记彻底熄灭？！”

他染血的双手猛地捶打着冰面，发出沉闷的巨响：“炼虚？！哈哈…炼虚！韩老！你看看我！我连元婴都保不住！拿什么去炼虚？！等我炼虚，她早就被那归墟彻底吞噬，连一点残渣都不会剩下！纵是身死道消，魂飞魄散，永堕无间…我也要下去！把她抢回来！现在！立刻！马上！！”

林陌的咆哮如同绝望的困兽最后的嘶鸣，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决绝。他周身残存的力量不顾一切地燃烧起来，淡金色的神魂火焰混合着银色的时砂之光，如同最后的薪柴，从他龟裂的皮肤、七窍之中喷薄而出！眉心伤口的混沌精血流淌得更快，身下的金砂冰花急速蔓延，连成一片凄艳而绝望的花海。

他染血的双手再次抬起，指甲翻卷，骨节凸出，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抓向韩老残魂布下的九宫星轨锁空阵！这一次，他不再顾忌反噬，不再顾忌生死，所有的力量都凝聚于一点——撕开这最后的阻碍，踏入归墟！

“孽障！你给老夫…清醒一点！”韩老的残魂发出一声悲愤到极致的怒吼。

眼看林陌燃烧最后的生命本源，就要强行破阵，与韩老残魂爆发最直接的冲突——

嗡！！！

林陌识海中，那沉寂的混沌钟虚影，猛地一震！

这一次的震动，远超之前！钟体上那半个残破的铃铛烙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一股苍茫、浩瀚、仿佛源自开天辟地之初的磅礴意志，轰然降临！

咚——！！！

一声古老、宏大、仿佛能涤荡诸天、定鼎鸿蒙的钟鸣，并非响彻外界，而是直接、蛮横地…炸响在林陌濒临崩溃的神魂最深处！

如同九天惊雷劈开混沌！如同创世神只的当头棒喝！

轰！

林陌所有燃烧的力量、所有的疯狂意念、所有的绝望嘶吼，在这声直击灵魂本源的钟鸣之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瞬间…凝滞！瓦解！

“呃…”他前扑的动作猛地僵住，赤红与银光交织的疯狂眼眸中，血色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只剩下一种被巨大力量冲击后的茫然与空白。燃烧的神魂火焰和时砂之光瞬间收敛，眉心流淌的混沌精血也为之停滞。

钟鸣声在他神魂中回荡、涤荡。无数破碎的、混乱的、被疯狂与绝望淹没的画面碎片，在这神圣古老的钟声洗涤下，被强行梳理、压制。

他“看到”了苏清玥焚魄时，那双燃烧着冰焰的眼眸深处，刻骨的爱恋与无悔的托付…

“看到”了月瞳长老残魂自爆前，那句“替我们看看那太平人间”的殷切嘱托…

“看到”了韩老陨落时，将毕生阵道感悟化作光点融入他识海的慈祥与不舍…

更“看到”了混沌钟虚影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色裂痕，以及钟灵那近乎透明的、充满担忧与哀伤的灵体…

一股冰冷的、如同醍醐灌顶般的清明，伴随着深入骨髓的虚弱感，狠狠攫住了他。

“哇——！”林陌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和淡金神魂碎屑的污血，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冰面上，就在苏清玥冰冷身躯的旁边。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和铁锈般的血腥味，眼前阵阵发黑。

疯狂的潮水暂时退去，留下的是一片被彻底冲刷过的、布满裂痕的荒芜沙滩。无边的疲惫与深入骨髓的剧痛，如同亿万只蚂蚁，瞬间啃噬上来，淹没了他的意识。

“主…主人！”钟灵带着哭腔的呼唤在识海响起，充满了担忧。

韩老的残魂也瞬间收敛了阵图的力量，虚幻的身影飘到林陌身边，冰蓝色的魂火剧烈跳动，透出浓浓的关切与后怕。那九宫星轨锁空阵并未撤去，依旧牢牢封印着通往归墟的裂缝，但光芒柔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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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凡人踏天之欲与天齐请大家收藏：()凡人踏天之欲与天齐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痴儿…痴儿啊…”韩老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与痛惜，虚幻的手想要触碰林陌，却又穿了过去，“何苦如此…何苦…”

林陌侧躺在冰冷的冰面上，脸颊贴着刺骨的寒冰，赤红的右眼无力地半睁着，倒映着身旁苏清玥苍白冰冷的侧脸。血泪早已干涸，留下两道暗红的痕迹。左眼的银光也黯淡下去，只剩下细碎的时空尘埃在缓缓飘落。

疯狂的冲动被钟鸣强行镇压，但绝望的深渊并未消失，只是变得更加冰冷、更加沉重。韩老的话，如同冰冷的锥子，一字字钉入他的神魂：

‘你冲进去…除了成为两座挨着的墓碑…还能做什么？’

‘你的命…是苏丫头用魂飞魄散的代价换回来的！’

‘她最后那点寄托在你元婴里的本源…是你唯一的希望！’

希望…希望…

林陌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极其艰难地、一寸寸地挪动着，越过冰冷的冰面，最终…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苏清玥垂落在冰面上、同样冰冷僵硬的手指。

指尖相触，没有温度，只有刺骨的寒。

但就在这触碰的瞬间——

嗡！

他丹田内，那尊濒临溃散的混沌剑魄元婴，核心深处那点微弱到极致的冰蓝余烬，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极其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带着依恋与安抚的意念，如同穿过无尽黑暗的游丝，轻轻拂过林陌枯竭的神魂。

同时，他识海中，混沌钟虚影上那半个铃铛烙印，也极其微弱地共鸣了一下，一道极其细微、却纯净无比的混沌清流，顺着与元婴的连接，缓缓注入那点冰蓝余烬之中。

冰蓝余烬的光芒，极其极其微弱地…稳定了一丝。虽然依旧如同风中残烛，却不再有随时熄灭的飘摇感。

这微弱到极致的变化，却如同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粒萤火，瞬间灼痛了林陌被绝望冰封的心脏！

“清玥…”一个破碎的音节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带着无尽的悲恸与一丝…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不敢置信的微光。

他明白了韩老的阻拦，明白了钟鸣的警示，更明白了…怀中这冰冷身躯心口早已熄灭的魂火之下，那缕藏于他元婴深处的本源，是她留给他的…最后的火种，也是他们之间…最后的羁绊与希望。

冲入归墟，是十死无生，是彻底断绝这缕希望。

活下去，炼虚…方有一线可能，重燃这缕火种，将她从天道坟场中…抢回来！

“啊…呃啊…”林陌的身体因巨大的情绪冲击和深入骨髓的痛楚而剧烈痉挛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他侧躺着，蜷缩起身体，染血的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冰面，肩膀无法控制地耸动着，无声的泪混合着血污，在冰面上洇开一小片暗红的水渍。

那不是疯狂的咆哮，而是绝望深渊中，意识到唯一生路却前路荆棘遍布、渺茫无望时，痛到极致的悲鸣。

韩老的残魂静静漂浮在一旁，冰蓝色的魂火默默燃烧，充满了无声的叹息。九宫星轨阵图幽蓝的星光柔和地洒落，暂时隔绝了归墟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气息。

钟灵蜷缩在混沌钟烙印旁，小小的灵体微微颤抖，感知着主人那如同被撕裂般的痛苦，也感知着元婴深处那一点微弱却坚韧的冰蓝光芒。

破碎的冰眼战场，寒风卷起细碎的冰晶，如同呜咽的挽歌。深渊溃散的污秽光点仍在零星坠落，空间裂缝如同尚未闭合的伤口。而冰坑深处，一人一魂一器灵，守着一点微弱的希望火种，面对着炼虚之境的绝望天堑，以及归墟深处那被锁链拖拽、渐行渐远的冰蓝残魂。

前路，是比深渊更深邃的黑暗。希望，渺茫如风中残烛。

林陌染血的手指，依旧紧紧扣着苏清玥冰冷的手指，仿佛那是连接两个世界、维系他最后理智的唯一锚点。血泪在冰面上蜿蜒，倒映着天穹尽头，那因深渊投影溃散而短暂显露的、清冷孤寂的幽暗虚空。而在那虚空的更深处，在九界屏障的裂缝之外，无人可见的维度，一只由百万颗冰冷瞳孔组成的、更加庞大、更加漠然的巨眼，正缓缓睁开一道缝隙，无声地…锁定了这片刚刚平息风暴的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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