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车上的旅行 第40章 重启引擎的轰鸣声

“小墨号”在山坳里趴窝时，林墨正哼着歌计算里程。仪表盘上的油量刚够支撑到下一个补给点，导航显示前方三公里有处山泉，他还盘算着接些山泉水回来泡茶。突然，引擎发出一声刺耳的“咔咔”声，像被卡住的齿轮，车身猛地一震，随即失去了动力，慢悠悠地滑到路边停了下来。

林墨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试着重新打火，钥匙拧到启动位，引擎只“突突”了两声，就彻底没了动静，只剩下仪表盘的指针徒劳地晃动。山坳里静得能听见风穿过树林的呜咽，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引擎盖上，泛着刺眼的光。

“别开玩笑了。”他推开车门，绕到车头前，打开引擎盖。一股混杂着机油和金属的热气扑面而来，发动机舱里的线路和零件密密麻麻，看得他头皮发麻。在公司时，他连打印机卡纸都要叫运维，更别说这台复杂的发动机了。

林墨掏出手机，信号格空空如也——这里是地图上标注的“信号盲区”。他沿着公路往前走了十几分钟，爬到高处的土坡上，手机依然像块黑屏的砖。山风吹得他后颈发凉，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山里没电的夜晚，那种孤立无援的恐慌感再次涌了上来。

回到房车旁，他蹲在引擎盖前，看着那些陌生的零件发呆。工具箱里的扳手、螺丝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群嘲笑他无能的眼睛。他想起修车铺师傅给的那把老扳手，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工具箱底层，可他连该拧哪个螺丝都不知道。

“以前觉得自己挺厉害的，辞职旅行，拍视频，粉丝过万……”林墨对着发动机自言自语，声音里带着点自嘲，“原来还是个遇到问题就慌神的怂包。”

正午的太阳越来越烈，晒得他头晕眼花。林墨回到车里，拧开最后半瓶矿泉水，小口小口地喝着。车厢里弥漫着焦虑的气息，他打开储物格，想找块饼干垫垫肚子，却摸到了那个红布缝的平安符——阿凯送的，一直被他放在驾驶座旁边。

指尖触到平安符的瞬间，林墨突然想起了很多人：古溪村晒玉米的老爷爷，说“日子要慢慢过”；灯塔老人摸着怀表，说“光灭了就找不着路了”；扎染坊的奶奶对着棉布，说“别急，有我呢”。他们都曾面对过比发动机故障更棘手的困境，却总能用耐心和韧性找到出口。

“慌什么，慢慢找问题。”林墨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虽然没信号，至少能看离线下载的发动机维修手册。他对照着图片，一点点排查：检查机油尺，油位正常；查看电瓶桩头，没有松动；最后目光落在空气滤清器上，外壳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像层干涸的泥。

他想起前几天走过的尘土路，当时没在意，现在看来，可能是灰尘堵住了进气口。林墨找来螺丝刀，笨拙地拧开滤清器的卡扣，打开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滤芯上沾满了灰黑色的尘土，细密得像块抹布。

“应该是这个问题。”他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从后备箱翻出备用滤芯（出发前老杨硬塞给他的，说“关键时刻能救命”）。更换滤芯时，他的手指被金属卡扣划破了，血珠滴在发动机舱的金属板上，像颗小小的红点。他没在意，用纸巾擦了擦，继续手上的动作，直到新滤芯稳稳地卡进原位。

一切复原后，林墨站在车旁，深吸了三口气，才重新拧动钥匙。

“轰——”

引擎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不像平时的轻快，却带着股倔强的力量，持续而稳定。仪表盘的指针不再晃动，转速表缓缓升起，像颗重新跳动的心脏。

林墨的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他扶着车门，听着引擎的轰鸣声在山坳里回荡，像场迟来的欢呼。阳光照在他汗湿的脸上，带着灼热的温度，却让他觉得无比踏实。

他发动车子，缓缓驶离山坳。引擎的声音逐渐变得平稳，像在哼着轻快的调子。路过山泉时，林墨停下车，接了满满一桶水。山泉水清冽甘甜，他掬起一捧喝下去，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滑，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和恐慌。

傍晚时分，“小墨号”抵达了下一个乡镇。林墨找了家修车铺，让师傅彻底检查发动机。师傅说幸好及时更换了滤芯，不然发动机很可能会严重受损，“你小子运气好，也够果断。”

林墨笑着递烟给师傅，心里却明白，这不是运气。是那些在路上遇见的人教会他的韧性，是那些记录下来的瞬间给予他的底气，是自己亲手拧下的每一颗螺丝、擦过的每一寸零件积累的勇气。

离开修车铺时，天已经黑了。林墨发动车子，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他打开车窗，晚风吹进来，带着夜市的烟火气。他突然觉得，这轰鸣声比任何音乐都动听——它不只是机械的运转，更是生命力的证明，是“我能行”的呐喊，是无论趴窝多少次，都能重新启动、继续向前的决心。

林墨在笔记本上写下：“引擎会熄火，但只要心里的火不灭，总有办法重启。那些修理故障的汗水，那些孤立无援的时刻，都会变成燃料，让下一段路走得更稳、更坚定。”

写完，他看了眼仪表盘，油量充足，引擎运转平稳。前方的路在车灯下延伸，像条等待被丈量的丝带。林墨握紧方向盘，脚下轻轻发力，“小墨号”带着重启后的轰鸣，向着夜色深处驶去，一路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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