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程鹤年正在东暖阁温书,程宝珠敲了敲门。
“谁?”程鹤年问。
“是我,我来找你商量事儿。”程宝珠答道。
“进来吧。”
程宝珠进来关上了门,就见程鹤年专心致志地看着书,她有意放轻了脚步,走到程鹤年跟前。
“那个,三弟啊,明日往后我就不同你一起去林府了,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家的族学。”
“我没意见。”程鹤年淡淡道。
“那就好。”程宝珠喜不自胜,不用交二百两了,“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程宝珠就打算开溜。
“等等,姐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程鹤年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程宝珠尴尬地回过头,“什么?”
程鹤年用手比了个“二”的手势。
程宝珠假装看不懂,“哎呀,我有些头晕,我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你从林府回来再说吧。”
程宝珠脚底生风,飞也似的逃走了。
蓦地,程鹤年低低笑出了声。
辛夷和乔吉抬了浴桶进来,就见自家少爷对着书傻笑。
“乔哥,少爷莫不是读书读傻了。”辛夷嘀咕道。
“少说多做事。少年的境界岂是我等凡人能懂的。”乔吉崇拜地看了程鹤年一眼。
“哦哦。”辛夷点点头。
“乔吉。”程鹤年唤道。
“少爷,您唤我。”乔吉走到程鹤年跟前行了一礼。
“去帮我做件事。”程鹤年示意乔吉俯身倾听,乔吉听完点点头。
“明白,我这就去。”
早晨,在丫鬟的侍奉下,程宝珠正在梳头。
桃红挑了帘子进来,郁闷道:“小姐,今日我没领到这个月的月银,不仅如此,接下来三个月我们都没有月银。”
程宝珠惊诧道:“什么?”正巧丫鬟在给程宝珠编辫子,程宝珠这一动,扯得头皮一疼,“嘶——”
那丫鬟赶紧行礼致歉:“对不起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无事,你继续梳。”程宝珠重来一世,早就没了那么多娇小姐的跋扈脾气。
那丫鬟见自家主子变得好说话,心中一喜,福了福身:“谢小姐。”于是,她越发卖力地梳起头来。
“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程宝珠眉头紧锁。
桃红解释道:“就是,三少爷那边的人和账房先生说,您要二百两银子给三少爷买补身体的药,所以他们把我们的月银预支走了。而且这件事程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大家都说小姐您转性了,夸您心地善良,慷慨大方。”
“程!鹤!年!”程宝珠双手握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齿,我跟你没完!
中午,程鹤年从林宅回了程府,去福寿堂见程老夫人。
“如今孙儿与林老约定好了,每日卯时前去学习一个时辰回来,再继续到族学上课。”
程老夫人点点头,含笑道:“好,读书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
“说来,这次能顺利结识到林老,还要感谢长姐,而且长姐还主动给我交了二百两银子作为束修。”
“还有这回事。宝丫头这次做的不错。”程老夫人赞赏地点点头。
“不过祖母,孙儿在府外请老师的事情,还望祖母勿要声张,林老此次低调回云城颐养天年,他不想被太多人打扰。”
“老身有分寸。程家的人谁敢乱嚼舌根子,老身定不会饶恕!你只管安安心心备考!”
“孙儿在此多谢祖母!”程鹤年拱手道。
听说程鹤年回府了,程宝珠迫不及待地跑回了屋。
还没靠近,就看到程鹤年在自己屋子里优雅地用膳,程宝珠顿时气血上涌,冲过去恶狠狠道:“你还敢跑来我屋里吃饭,赔我二百两银子!”
“先吃饭,吃完再说。”程鹤年淡淡扫了她一眼。
“嘿!我说你——”
“刚炸好的肉丸子,真香!程鹤年故作享受,一口咬下丸子,汁水溢到唇边。
程宝珠肚子不争气地响了,憋了个大红脸,“吃完再收拾你!”
程宝珠以比平时快一倍的速度匆匆吃完了饭,放下碗筷盯着程鹤年把那小半碗饭吃完。
偏生程鹤年今日吃得特别慢,程宝珠“哼哼”一笑,大喊:“桃红,撤午膳。”
程宝珠话音刚落,程鹤年笑眯眯道:“撤吧,明日你虐待我的传闻就会散布出去。”
“你你你!吃我的,用我的,还要靠我养你!”程宝珠抓狂道,“你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米饭煮熟了当然是软的。”程鹤年呛声道。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对,我都被你带偏了,二百两,二百两,还我二百两!”
程鹤年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碗筷:“某人不是指望我飞黄腾达吗?难道连二百两都不愿意给我出?”程鹤年可怜巴巴地望着程宝珠。
“我——”程宝珠语气放缓,“我不是这个意思,一码归一码,账要算清楚。”
程鹤年正色道:“之前我解毒,花的我自己的银子,你说要给我修缮院落,花的还是我的银子,你又说要带着我的诗集卖钱,卖的钱都归了你,我是分文未取。程宝珠,做人可得讲良心,你说是为了我好,可是你却不愿意为我提供钱财帮助?区区二百两你也要跟我计较,不说你娘给你的补贴和你手里的铺子,你那些首饰,随便一支都不只二百两了。程宝珠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在乎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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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恶毒继姐从良记请大家收藏:()恶毒继姐从良记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这……”叫她怎么说呢,说自己前世被骗得倾家荡产,今生得了没银子就会恐慌的病?
程宝珠这厢纠结着,那边,程鹤年却已经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程宝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程鹤年走后,程宝珠失落地瘫坐在椅子上,“桃红,我真有这么贪财吗?”
“小姐。”桃红小心翼翼道,“自从落水后,您对银子看得确实重了点。那些铺子的掌柜还有咱们院里的进项支出您都管得严严实实的,光是放银票的盒子在库房都堆了好几个了。管库房的杏红因着您的态度戒备心都重了不少。”
“我是不是给你们太大压力了?”程宝珠问道。
桃红摇摇头:“不是压力的问题,奴婢们都觉得小姐的性子变好了,只是奴婢感觉小姐时不时心事重重。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程宝珠没有回答,走到内屋坐下,看着铜镜中的美人,金簪玉钗满头,桃花花钿点在眉心中间,艳若三月桃李,眼中愁绪却似三尺寒冰。
程宝珠对镜苦笑,到底是上辈子的孽缘害人不浅,赔上了一切家财,与亲人反目,孤独、恐惧、自卑、无助……负面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程宝珠闭上眼,这一世,她不会重蹈覆辙,她会努力,解开过去的心结。
“桃红,叫杏红开了库房,给三少爷送一千两银票过去,就说是卖诗集给他的分红。”程宝珠睁开眼睛,眼中多了些坚定。
“是,奴婢遵命。”桃红见程宝珠心情好了不少,也跟着高兴起来。
程鹤年看到程宝珠给的一千两银票,眼中并无意外的神色,小心地打开匣子,只见里面堆了若干张银票,他将程宝珠给的这一张工整地放在最上面,盖上盖子,将其放回原处。
第二天用午膳时,两人气氛微妙,都想开口说些什么,但都犹犹豫豫没开口。
还是程鹤年率先打破了沉默:“谢谢!”
程宝珠知道他说的是银票的事情:“你应得的,不用谢我。那个……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抠门,害你贴药费贴修缮费。”
程宝珠接下来还准备说一大堆话,程鹤年夹了一块姜辣萝卜放进程宝珠碗里:“这萝卜酸辣开胃,配馍好吃。”
程宝珠咬了一口萝卜,酸辣味充斥着口腔,辣得她嘴巴红红的,“真好吃!”
吃完不忘刚才的聊天,“你原谅我了没?”
“说话呀!”
程鹤年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你原谅我了!”程宝珠大喜,杏眼弯成了两弯月牙,“以后,每月书铺的分红我都拿给你。”
“快吃饭,下午还要补课。”
程鹤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程宝珠的好心情被破坏掉了。
自和好以后,两人同吃同住,程鹤年还时常给程宝珠补课,两人感情自不必说。
张氏每每来探望女儿,就见两人窝在一起,看书练字。
张氏自是不乐意女儿和一个没娘的庶子总呆在一块儿,奈何拗不过女儿,摇摇头,将给女儿新打的金银首饰放在了程宝珠房间内,回了房。
晚上就寝前,丫鬟婆子们给张氏卸掉钗环。
贴身婆子敏感地发现夫人这几日心情不好,联想到这几日张氏探望程宝珠的情景,心里有了计较:“夫人可是在烦心小姐的事情?”
“宝儿不知中了什么邪,天天和那个程鹤年黏在一起,我这心里担心啊。半大的孩子,万一有个擦枪走火的,宝儿的前途可不就毁了吗?”
“夫人多虑了,三少爷过了年也才十一岁,还没开窍。再说了,大小姐比三少爷还大个两岁,等及笄了,大小姐也就要出阁了,我看,这两人走不到一起去的。”
“那小子精着呢!他的院子早就修好了他也不肯搬,说是要改造成藏书阁,睡觉还是在这边睡,他那个小兔崽子打得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吗?他就是瞧上我家宝儿了,偏生老夫人给他撑腰,明面上我还不好说得!”张氏叹了口气。
“夫人也不必太过忧虑,凡事留条路,三少爷若真有本事,又对大小姐有意思,待他金榜题目,招他做个女婿未尝不可,好歹也能分点程家的家业呢!”婆子劝道。
张氏闻言皱皱眉。
那婆子心思百转千回,见自家主子不认同,又道:“不过,若夫人真瞧不上程鹤年,也不是没有分开两人的办法。”
“哦?”张氏来了兴趣,“你说说看。”
“咱们不是收到了老夫人五十大寿的请帖吗?不如就趁此机会让大小姐留在临城,住上个一年半载。临城依山傍水,程家也有产业置办在那里,吃的住的用的自是不用担心,等日子长了,两人感情就淡了。”
张氏眼睛转了两圈,思索过后,点头笑了:“这主意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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