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赵国开拓史志 第181章 血战函谷

初夏的暴雨冲刷着崤山古道，泥泞中混杂着暗红。函谷关东门箭楼下，大赵将军邓羌抹去脸上雨水，望着城头上不断坠落的士卒，拳头紧握。

“将军，已经第七次了！”副将声音嘶哑，“城头滚木礌石充足，我军伤亡已逾三千...”

邓羌没有回答。他目光扫过身后那些年轻面孔——都是从青徐流民中挑选的健儿，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光复故土的火焰。

“取我甲来。”

“将军不可！”

“函谷关扼守关中咽喉，陛下已三遣使催战。”邓羌系紧胸甲，“中路若不能破关，南路吕光他们就是孤军深入。”

他抽出横刀，转身面对那八百死士。

“儿郎们！七十年前，我们的祖辈就是从这条路逃往东海。今夜，我们要从这条路杀回去！”

八百人无声举刀。雨声中，邓羌的声音如铁：

“告诉关上的秦虏——华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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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紫微宫城。

三更的钟声穿过雨幕，明光殿内烛火通明。五十二岁的大赵光武帝赵胤站在巨大的山河舆图前，指尖缓缓划向函谷关。

“陛下，邓将军又发动夜袭了。”侍中王谧轻声禀报。

赵胤没有回头：“伤亡如何？”

“暂未统计。但太医署说，这个月从前方运回的伤兵已超过五千。”

赵胤闭上眼。他能想象那场景——函谷关下尸积如山，那些从青徐兖豫招募的流民农家子，高喊着“光复华夏”，倒在了冰冷的关墙下。

“告诉邓羌，朕不要伤亡数字，只要函谷关。”

待王谧退下，赵胤走向窗边。雨中的邯郸城寂静无声，这是东赵耗费十万胡人战俘建成的都城，棋盘般的街巷，完全仿照当年的洛阳。

七十年了。自从永嘉之乱，晋室南渡，现在，轮到他来完成祖辈的梦想——光复中原，重塑华夏。

“陛下还在忧心战事？”

皇后萧氏端着药碗走进。她是兰陵萧氏之女，那个从北方南渡的家族。

赵胤接过药碗：“朕昨夜梦见父亲。他问朕，可还记得十岁那年，他带朕登上海船，指着北方说的话。”

——儿子，记住这片海。海的对面，是我们的故乡。

萧皇后轻声道：“父皇若在天有灵，必会欣慰。自陛下登基这三年来，整饬吏治，推行均田，江淮军屯积粟千万斛。如今二十万大军西征，正是扫平胡人之时。”

赵胤握住她的手。只有这时，他才不是臣民眼中那个雷霆万钧的光武皇帝，而是个五十出头的老人家。（此时人均寿命三十余）

“巴蜀的粮草到哪了？”

“已过祁山。另外，扶桑节度使奏报，又一批扶桑工匠抵达登州，新造的战船已下水试航。”

“好。”赵胤目光重归锐利，“水师不能松懈。一旦灭掉前秦，我们的战船就要直逼江东！”

“得陇望蜀……”赵胤自嘲道:“朕老矣，恨不立至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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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山道，上邽城外。

秦军主帅苻登看着山道上溃退的士卒，脸色铁青。

“一个月！一个月就打到了上邽！你们不是说祁山道天险吗？”

帐下将领噤若寒蝉。谁都没想到，赵军南路军统帅李矩如此狠辣——这个出身凉州流民的将军，竟让士卒背着盾牌在悬崖上攀爬，硬是在秦军认为不可能通过的地方开辟了小路。

“大将军，赵军器械太精良了。”副将小声辩解，“他们的弩箭射程是我们的两倍...”

苻登一拳砸在案上：“那吕光又是怎么回事？五千人，就敢绕到陇西断我粮道！”

“报——！”

传令兵冲进大帐，“赵将杨安攻破南安，正在向西移动！”

苻登颓然坐下。南安失守，意味着陇西与关中的联系被切断。而那个吕光，据说已向东运动，目标直指陈仓。

陈仓若失，长安门户洞开。

“传令，放弃上邽，全军退守街亭。”苻登咬牙，“另外，给长安送信，请陛下速派援军！”

他望向东南方向，函谷关应该还在苦战。但只要函谷不破，赵军这三路攻势，终究无法汇成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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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三，函谷关。

邓羌趴在泥泞中，左肩的箭伤阵阵作痛。又是三天血战，关墙下又添两千具尸体。

“将军，陛下的旨意...”参军低声说。

“念。”

“...不问伤亡，只要函谷。”

邓羌苦笑。这就是赵胤，那个上阵就能杀敌的皇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战争的代价，也比任何人都坚决。

“把各军校尉叫来。”

片刻后，几十个浑身血污的将领聚在临时军帐中。邓羌目光扫过他们：

“我知道，很多人觉得我邓羌是疯子，让你们去送死。”

无人应答。

“但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多年以前，我们的祖辈为何要抛下祖坟，逃到江南？”

还是沉默。

“因为我华夏子弟，宁可漂流万里，也不愿做胡虏奴隶！”邓羌猛地站起，“现在，我们要回家了。而这函谷关，就是我们回家的第一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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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拂晓，我亲自登城。若我战死，副将接替；副将战死，校尉接替。大赵男儿，可以战死，绝不后退！”

“将军！”众将跪倒。

“去准备吧。把最好的酒拿出来，让儿郎们喝个痛快。”

众将退去后，邓羌独自走上高坡。函谷关在夜色中如一头巨兽，但他知道，再坚硬的堡垒，也有被热血融化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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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星空下，吕光的五千奇兵正在渭水南岸急行军。

“将军，前面就是陈仓道口。”

吕光勒住战马。往年李矩受命灭蜀，吕光骁勇善战，屡立战功，他虽是前秦降将，却深得李矩信任。吕光自然竭尽全力，立功以报。

“苻坚大概没想到，我们会从陇西直插关中。”吕光轻笑，“传令，休息两个时辰，拂晓进攻陈仓。”

“将军，陈仓有守军八千，我们只有五千...”

“兵贵精不贵多。”吕光目光冷峻，“何况，李矩在上邽，杨安在南安，我们不是孤军。”

他望向东南。如果邓羌能突破函谷关，赵军就能在长安城下会师。

那时，这场战争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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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五，函谷关血战进入第二十七天。

邓羌已经三天没合眼。他的八千亲兵，现在只剩不到三千。

但关墙上的秦军也到了极限。昨天射上城的箭书说，秦军连十五岁的少年都征调上城了。

“将军！看西门！”

邓羌顺指望去，西门方向浓烟滚滚，杀声震天。

“怎么回事？”

“是...是我们的旗帜！”

邓羌愣住片刻，突然明白过来——是那些提前混进关中的细作，还有关中豪杰！两个月前他就派人联络他们，约定在关键时刻里应外合。

“全军听令！”邓羌翻身上马，“集中所有兵力，全力进攻！”

最后的冲锋开始了。赵军如潮水般涌向函谷，城上秦军顾此失彼。就在邓羌亲自架起云梯时，城门突然从内部打开！

“邓将军！关中子弟接应来迟！”

一个满身是血的中年汉子大喊。

邓羌来不及询问姓名，率军冲入关内。巷战持续到黄昏，当最后一股秦军投降时，函谷关终于易主。

站在关楼望西，八百里秦川尽收眼底。邓羌热泪盈眶——华夏军队终于踏过关中！

“向陛下报捷！”他声音沙哑，“函谷已破……”言毕，他昏倒在地，诸军一阵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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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捷报传遍大赵。

函谷大捷，邓羌名震天下。赵胤当即下令，御驾亲征，直指长安。

与此同时，吕光奇袭陈仓得手，关中震动；李矩、杨安在陇西大破秦军，苻登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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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路赵军如两把尖刀，刺向氐秦心脏。

六月十五，赵胤抵达函谷关。在关楼上，他亲手为邓羌系上锦袍。

“爱卿知道朕最欣慰什么吗？”赵胤望着西边山河，“不是破关，而是关中父老箪食壶浆。这说明，华夏之心未死。”

邓羌点头：“陛下，关中豪杰已组义军三万，愿为前导。”

“好。”赵胤目光深邃，“不过，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他召来所有将领：

“苻坚收缩兵力，死守长安。硬攻伤亡必大，诸位有何良策？”

吕光出列：“陛下，可效仿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臣愿率一军北上，断长安粮道。”

李矩道：“臣可西取陇右，彻底孤立长安。”

杨安接着说：“关中义军熟悉地形，可让他们骚扰秦军后方。”

赵胤满意地点头。这些将领各有所长，却能同心协力，这才是大赵最宝贵的财富。

“传旨：吕光率三万军北上，切断潼关；李矩西进陇右；杨安整合义军；邓羌...”他看向爱将，“随朕直逼长安。”

众将跪领旨意。赵胤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按在长安位置上。

“三个月，朕要在长安未央宫，犒赏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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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长安城外。

赵胤站在高台之上，远望这座千年古都。城墙上的秦军旗帜依旧飘扬，但每个人都清楚，氐秦的末日到了。

吕光切断了粮道，李矩拿下陇右，杨安的义军甚至渗透到渭北。长安已成孤城。

“陛下，苻坚递来降表。”王谧呈上书信。

赵胤扫了一眼：“不接受。告诉他，要么开城投降，要么城破人亡。”

他走下高台，来到阵前。十余万赵军肃立，刀枪如林。

“将士们！”赵胤的声音传遍四野，“七十年前，我们的祖辈含泪离开这里。七十年后，我们回来了！”

山呼海啸的“万岁”声中，赵胤拔出宝剑，剑指长安：

“我们要在城里过夜！”

总攻的号角吹响，如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赵胤知道，就算拿下长安，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如何整合分裂百年的华夏，如何应对北方其他胡族，如何治理这个庞大的帝国...

但此刻，他只想作为一个华夏中兴之帝，重回故都，一统河山！

大雨再临，冲刷着长安城墙上的血污，也冲刷着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在新生的彩虹下，一个统一强大的华夏帝国，正迎来黎明。

注:《赵书》光武帝本纪……帝遣赵虹、邓羌攻函谷。邓羌率军力战，亲冒锋镝，裹伤而战，历二十七日……会关中儿郎内应，纵火关上，函谷乃陷，邓羌力竭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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