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法则 第3章 归去来兮【三】

电话那头，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扯着破锣嗓子大喊：“五哥今晚要陪‘重要客户’！”接着，便是酒杯相互碰撞的脆响，还有老五尴尬的干笑。

我紧紧握着手机，沉默不语。

此刻，我能想象五哥在KTV包厢里坐立不安的样子——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额头上的汗珠在镭射灯下闪着油腻的光，手指不停地敲打着大理石茶几。

我想，即便隔着电话，五哥也一定能猜到现在我脸上那如三九天西伯利亚北极圈般的冰冷与阴沉。

“老菜，老菜，你听我说啊！”

五哥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急切地响起，带着一丝讨好：

“真不是我不够兄弟，真不是。实在是……接九爷这事儿，你一个人也够了，我这边真不好走……哎，你是不知道，今儿来这地儿，那真叫一个绝，环境一流，服务更是没得说，跟天上人间一个级别。今儿我一富二代朋友在这儿摆阔，消费至少六位数往上，这机会太难得了。要不，你也来开开眼？别的不说，刚刚开了两瓶高卢鸡的红酒，九七年的！那可是顶级的好酒啊！现在离去机场的时间还早着呢，你赶紧过来，过来，不喝白不喝！”

我没说话，听筒里传来嘈杂声。

这小子这么干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能把歪理说得头头是道。沉默十几秒后，我还是开口：

“老五，”我揉了揉太阳穴，“我待会儿要去机场接九爷，你让我现在去KTV，你觉得这事儿靠谱吗？”

“哎呀！老菜，就算不喝酒，也可以过来玩玩嘛！”他故意把“玩玩”两个字咬得很重，“这可是你自己不过来的啊，以后别说兄弟不够朋友，有好事儿都不叫你。”

这小子，倒打一耙的功夫真是出神入化，简直得了孙二娘的真传。明明是他自己临阵脱逃，现在反倒成了我不识好歹，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背景音里，传来娇滴滴的劝酒声，还有骰子在盅里晃动的哗啦声，活脱脱一幅现代版的“十字坡黑店”场景，充斥着纸醉金迷和虚情假意。

“对了老菜，九爷这次回来……”他的声音被背景音里的鬼哭狼嚎打断了一瞬，“……说是不走了？”

我平静地回答：“他没说，我也没问，等见了面就自然就知……”

“得嘞！”五哥突然开口，话筒里传来娇笑，“不跟你废话了，转告九爷，明天我请他喝酒……”话音还未落，通话就被粗暴地切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我盯着黑下去的屏幕，指节捏得发白。

这小子倒是把江湖套路玩得溜——自己临阵脱逃，还在这儿指挥起我来了，真让我气不到一处来！

五哥，世上叫五哥这名字的人很多，大多数情况下，它要么是排行，要么是绰号。但五哥的‘五’，却是他的名字，他本名叫陈伍，他爹姓陈，他妈姓伍，所以他的名字既简单又富有纪念意义，是对父母姓氏的巧妙结合。当然，这个名字不仅方便记忆，而且男女通用，非常实用。

五哥与我同岁，我们俩在一个地方同一年出生，住得也近，父母也都相互相识。从幼儿园开始到中学，我们都是读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的，大学也是校友，专业不同而已，是从小长起来的老铁。不过就是由于他在那一年的年头出生，我比他晚两个月，所以，我管他叫哥。

五哥打小在大人眼中就是那种眉清目秀、聪明伶俐又能说会道的娃。

在他四岁那年，就充分展现出了他过人的“表演天赋”。有段时间，他突然就不想去幼儿园了，于是脑袋瓜子一转，想出了个“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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