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子，血字遗诏 第236章 天下局，龙吟初子

问心石台上，三枚赤色卦钱仍在微微旋转，像三颗刚被剜出的心脏，不甘地跳动。石台边缘的烛影猛地拔高，火舌凝成一条漆黑龙影，鳞甲由灰烬拼成，每一片都写着曾被少年焚毁的名字。

龙影俯首，贴在他耳畔，声音像更鼓第八声被拉成细丝：

＞ "天下一局，需以龙吟为子，以苍生为盘。你——可敢落子？"

少年（亦或该称"无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以指尖沾取卦钱上的赤色，抹在自己心口。赤钱遇血，竟长出极细的铜绿脉络，顺皮肤蔓延，织成一张棋盘——棋盘脉络与他血管重合，每一交叉点，皆跳动着一枚微小的心跳。

"天下？"

他低笑，声音沙哑，却带着初醒的清亮，

"天下早已在我胸腔里跳了十一年。"

话音落，石台崩裂，裂缝里升起一方倒置棋盘，盘格不是经纬，而是七十二盏替名灯的灯座，灯芯空缺，却各悬一滴龙吟血。血滴在空中交错，凝成一条烛影之龙，龙角分叉，一为"问心"，一为"问天下"。

龙影盘旋，张口吐出一枚黑子，子面无字，却映出万里江山，子背刻着半截遗诏：

＞ "第七子，若三问皆赤，可执黑先落。

但——每落一子，须以真名换之。"

无名看向黑子，瞳孔里倒映出整个天下，却在边缘处缺了一块，那缺的形状，正是他尚未取回的真名。

"真名？"

他轻声重复，以断腕处无色火为指，夹起黑子，

"我早已无名，便以‘无名’为真名。"

黑子落盘，灯座上的龙吟血同时亮起，七十二盏替名灯自下而上燃烧，火舌逆卷成柱，在空中凝成一枚巨大的赤色卦钱，钱眼正对无名，像一轮被剜空的月亮。

龙影发出第一声吟啸——

"吟——"

啸声化作第一问：

＞ "天下苍生，可愿为你之名？"

无名不答，以左手按在自己心口，心跳第十一声顺着血管流入棋盘，在正中天元处，生出一枚白子，子面映出女婴的瞳孔——那瞳孔里，跳动着第十声。

白子落定，赤色卦钱微微一震，钱眼渗出火泪，泪落棋盘，化作第二问：

＞ "若苍生不愿，你可愿以己心换天下心？"

无名抬眼，看向烛影之龙，龙鳞上的灰烬名字同时转向他，像万箭待发。他轻声道：

"换心？不——"

以右手掰下自己最后一根肋骨，血未涌出，已化作一枚透明棋子，棋子内跳动着第十二声沉默。

"——我要让天下自己长出心。"

透明棋子落盘，正中赤色卦钱，"咔"地一声，钱眼裂开一道人形缝隙，缝隙里爬出第三问：

＞ "天下有心之日，你可还健在？"

三问皆出，棋盘骤然倒立，黑白子同时悬停空中，像被时间遗忘的星图。无名踩在倒置棋盘之下，头顶是万里江山，脚下是空缺席位。

他低笑，笑声与龙吟重叠：

"下一局，问天下——

我以无声为答，以龙吟为子，以苍生为盘。

若我健在，天下无名；

若我消亡，天下皆名。"

话音落，烛影之龙猛地俯冲而下，龙吻对准他心口，欲将"无名"二字吞入腹中，以成真名。

无名不躲不闪，以断腕为刃，迎向龙吻——

"噗！"

龙吻穿透他胸腔，却咬了个空——

心脏处，早已无血无肉，只剩一盏无色灯，灯芯跳动着第十二声沉默，灯焰在龙吻内轰然炸开，化作漫天烛影，每一片鳞甲上的灰烬名字同时燃起无色火。

龙影发出最后一声吟啸——

"吟——"

啸声未落即碎，碎片化作一枚枚黑白棋子，同时落盘，在倒置棋盘上，拼出最后一局：

——天下局。

棋盘正中，天元之位，空无一子，

却跳动着第十三声心跳，

等待下一个落子者。

无名踩在棋盘之下，影子终于出现，

却不是人形，

而是一条烛影之龙，

龙角一为"问心"，一为"问天下"，

龙心处，空无一物。

他低声道，像对天下说，又像对自己说：

"下一子，由天下先落。"

倒置棋盘缓缓合拢，化作一枚巨大的赤色卦钱，钱眼正对天穹，像一轮被重新缝合的月亮。

无名转身离去，背影被烛影之龙拉长，

龙吻处，掉下一枚极小的心形黑子，

子面空白，子背刻着半截遗诏：

＞ "天下局开，真名未现。"

"下一轮——龙吟为子，苍生为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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