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纵观如今朝堂局势,其实颇为有趣。
林怵是太后心腹,这么大的动作太后不会毫无察觉。
只不过新帝登基根基不稳,前有外敌叛军入侵,后有他这个摄政王虎视眈眈,太后不敢,也不能定林怵的罪,毕竟与皇位被夺相比,林怵贪些军饷根本不足挂齿。
此次若张安能指认林怵,太后想继续装聋作哑,恐怕整个朝堂也不会同意。
到时就算不能真正扳倒林怵,至少也能给他重重一击。
可惜,张安忽然改了口。
想到此处,谢卿池眸色更冷。
林怵如今的势力真的这般手眼通天?还是说......此事另有隐情?
太后闻言面色微微一僵,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又凝固了。
她看着谢卿池,眼神复杂。
明明拿到了指向林怵的证词,此刻却又按下不提,只追究一个“失察之责”
这其中,恐怕又途生了变故。
殿内再次陷入令人难捱的沉寂。
太后捻着腕上的佛珠,半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话题生硬地一转,带着一丝刻意闲聊般的口吻
“说起林家......哀家近日倒是听闻,林府与乔家闹得不可开交,沸沸扬扬,成了京城一大谈资。
好像......是为了林景明那位入门不久的少夫人?”
她顿了顿,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谢卿池脸上:
“是叫......江若璃吧?哀家记得,上次在宫宴中也闹出了不小动静。
此女,摄政王......可认得?”
“江若璃?”
谢卿池眉峰都未动一下,语气淡漠疏离,仿佛在谈论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内宅妇人,旁人的夫人,臣,怎会认得?”
他微微抬眸,迎上太后探究的目光,眼神坦荡,又极其自然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是之前路过水云斋,偶遇林少夫人被些不长眼的宵小纠缠,举手之劳,出言呵斥了几句罢了。
怎么,这等微末小事,也值得传入太后耳中?”
太后定定地看着他,试图从他波澜不惊的面容上找出一丝破绽,可他答得太过轻描淡写,那份从容与不屑,让她一时竟也抓不住任何把柄。
良久,她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罢了,哀家也不过是随口一问。
如今皇上年幼,哀家不得已垂帘听政,摄政王要一心为国,多多帮衬着你皇弟。”
谢卿池躬身行礼,“太后说的是,臣自当为皇上、为社稷尽心竭力。
只不过,此次贪污军饷一事已人尽皆知。
张安可以杀鸡儆猴以儆效尤,那林太尉呢?满朝都在等着一个结果。
太后和皇上,可莫要伤了大臣们的心啊。”
绕了一圈,还是绕回来了。
太后挥了挥手,“此事哀家自然会和皇上定夺,王爷军务劳顿,想必也乏了,下去歇着吧。”
“臣,告退。”
谢卿池动作干脆利落,再无半分停留,将那满室的沉水香与无形的试探,尽数抛在身后。
而太后望着他消失的背影,脸上的雍容缓缓褪去,只余下一片深沉的手中的佛珠,被她指尖用力捻动,几乎要嵌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