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策 第八章 堂会中

第八章堂会（中）

女生文学 书名由《贺家行昭》改为《嫡策》，谢谢亲们支持！

听音堂宅子东北边，定京官宦人家房屋格局多是主宅居西北面，中庭是当家夫人或是太夫人住处，因定京人好听京戏，富贵人家都乐意宅子里辟个地方当做亲眷宴请听戏厢房，痴迷人家甚至还会家里养个专门戏班子。

一行人穿过西厢房和花园子，青砖朱漆，苍柏染，又有碧湖微漾，绿波逐流。

一炷香功夫，便到了听音堂。

听音堂是夫人奶奶们来听戏安置厢房，几台黑漆楠木卷边八仙桌，每台上供着几支梅花，壁角放着铜盆里烧着红螺炭，出廊栏杆上垂了厚厚夹棉竹帘，以作避寒。

丫头卷上帘子，便有暖香扑鼻，一派富贵天成。

隔着碧湖，那头搭着个戏台子。

按尊卑辈分落座，应邑长公主理应坐上首，她却硬拉着贺太夫人并排落座，笑说：“您是和母后一辈儿人，辈分重着呢，应邑可不敢不尊重！”

太夫人也不甚推脱，笑着握了握应邑手，便由大夫人与二夫人扶着落了座。

家夫人、奶奶们才依次坐下了，未出嫁姑娘们围着自家长辈坐，丫鬟们上茶来。

行昭坐太夫人身边儿，一抬头便正正好看到大夫人侧面，大夫人正同黎夫人说着话儿，见母亲微微低了头，眸动含笑，露出一截儿玉白颈脖，如同一弯明月样美好，行昭便嘴角自然地往上勾了几分，心头有难言安宁与平静。

戏班子班主垂头恭谨地捧着戏单入内堂，行了个礼，喜气洋洋地十分熟络：“夫人们安好！

请夫人们点戏。”

三夫人接过戏单边递给了应邑长公主，边笑着解释：“就劳烦您点第一折戏罢。

娘亲自点鸿云社来唱戏，说是鸿运社捧了个名角，叫什么柳什么来着”

“柳文怜！

擅唱青衣，身段眼神，水袖一抛，啧啧啧，那才叫个惹人怜咧。”

二夫人是戏迷，这就接上了话儿。

三夫人就着明锦丝帕笑，忙点着头，又和堂里夫人奶奶们笑着说：“对对对！

还是二嫂晓得行情！

我湖广这么三年啊，听是川剧，看是变脸，京戏是个什么味儿，也就只能梦里品上一品了。

昨儿个我馋冰糖肘子不行，托人去老秦记买，谁晓得老秦记早关门大吉了！”

“你且馋吧你，下回聚会，专门订一席冰糖肘子叫你吃，不吃完可不许走！”

凑趣是贺三爷同科黄家夫人，话音未落，夫人们便笑了起来。

三言两语，就完成了女眷间拉近关系与裙带之交。

行昭端坐锦杌上，目不斜视，余光里却有应邑低头耐心看着戏单样子，同样是侧脸，应邑却像一朵开得极盛牡丹，鼻梁高挺，嘴唇抿得薄薄，便显得下巴极尖，眉头已微不可见地蹙了起来。

应邑有些不耐烦了，是了，当今太后嫡出幺女，真正天潢贵胄，如果今儿贺琰不来，凭三夫人何氏父亲做她长公主长史官颜面，还请不来她。

果然，应邑抬头轻咳一声，内堂里瞬间静了下来，将戏单放了桌上，说：“柳文怜唱功长于细腻，情真意切，点一折《红豆传》吧。”

《红豆传》讲是官家娘子陈红豆，豆蔻年华时恋上府中西席尹先生，两情相悦间，却遭红豆父亲拆散，尹先生独身往北，苦读功名，陈红豆却父亲安排下成亲生子。

尹先生高中归来之时，陈红豆已撒手人寰，化作一缕芳魂，独留尹先生含恨人间。

内堂里带了小娘子来夫人们，不禁面面相觑，又不敢直言，只好将眼神落了贺太夫人身上。

有未出阁娘子场合，约定俗成，这些折子都是不乐意点，就怕带坏了涉世未深女儿家。

“欢欢喜喜好过年，这出戏哭哭啼啼，有些寓意太不好了。

要不换出武戏来？敲敲打打，锣鼓喧天，我这老太婆就喜欢热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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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太夫人啜了口清茶，放下了天青碧甜釉瓷茶盅，笑盈盈地和应邑打着商量。

应邑面容一红，仿若被戳穿了心事，掩饰般又翻了翻戏单，嘴里边念着：“《巾帼英雄传》、《梨花演义》、《训子》，都是柳文怜好戏，太夫人您看点哪出好？”

太夫人瞧了眼正襟危坐下首三夫人何氏，笑着说：“点出《梨花演义》、再点出《训子》，《梨花演义》叫女儿家们学学英气和正派。

《训子》嘛，孝悌和尊重大家都得好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