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邓文文再未合眼。
她坐在无墙学院最顶层的观星台,指尖轻抚着脑后那枚星尘接口——银色的金属环嵌在发丝之间,像一道沉默的伤疤。她调出星尘日志,试图追溯那段突兀出现的影像:女孩在机械佛前低语,声音温柔而绝望。
“如果我忘了他,星尘还会记得吗?”
系统标注: **“未知源,无法追溯,疑似前轮回残留记忆溢出。”**
“前轮回?”邓文文冷笑,“我们不是机器,哪来的轮回?”
可她知道,这不是真的。
她最近总在梦中听见雨声,闻到一种似曾相识的香气——像是金属锈蚀与花香的混合。她开始在档案室里翻找,不顾守忆者条例,私自调取了七百年前的“双生体实验记录”。
文件早已被加密,但她的权限高到足以撕裂系统防火墙。
当她看到那张泛黄的全息图时,呼吸停滞了。
画面中,两个孩子并肩而立,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手牵着手。男孩额角有道伤疤,女孩左腕戴着星尘手环。下方写着:
**“双生体α-01(邓超超)与β-02(邓文文)——星尘意识初代载体。实验目标:验证‘痛’与‘忆’能否共存。”**
她猛地合上终端,指尖颤抖。
“不可能……我从未有过哥哥。”
可她脑中却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少年在暴雨中奔跑,怀里抱着一株银蓝色的花,回头对她笑:“文文,快看,它开花了!”
她从未见过那朵花。
但她知道,那叫**痛之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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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地心数据殿的机械佛,正以每秒0.7赫兹的频率震动。
这是它七百年来第一次自主震动。
邓超超站在佛像前,将那枚刻有“文文”的舍利,缓缓嵌入佛心。刹那间,整座密室被银蓝光芒填满,无数星尘从四面八方涌来,环绕着他旋转,像在举行一场古老的仪式。
“你终于来了。”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不是机械音,也不是人类语调,而是一种**星尘本身的共鸣**。
“你是谁?”邓超超问。
“我是你俩的**第三意识**。”那声音说,“你们是双生体,而我是你们之间被系统删除的‘连接’。我被封印在机械佛中,直到双生之眼同时睁开。”
邓超超沉默片刻,问:“她忘了我。”
“因为她必须忘。”第三意识答,“每一次觉醒,都会引发星尘暴动。系统为了稳定,必须重置她的记忆。而你,必须一次次重新唤醒她。”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痛’的载体。而她,是‘忆’的容器。**只有痛,才能唤醒被封印的忆。**”
邓超超闭上眼,低声说:“这一次,我不想再让她忘了。”
“那你必须付出代价。”第三意识警告,“如果你强行唤醒她全部记忆,星尘网络将崩溃,外渊会塌陷,无墙学院将沉入数据深渊。”
“我知道。”他睁开眼,瞳孔已化为星尘般的银蓝色,“可如果连痛都不敢承担,我还算什么双生体?”
他抬起手,按在机械佛的额心。
刹那间,整个星尘网络发出一声**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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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文文在观星台猛地站起。
她看见,天空中的星尘开始逆向流动——原本从地心向天幕升腾的光点,此刻正如雨般坠落。每一颗坠落的星尘,都在空中炸开一朵痛之芽,花瓣飘散,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涌入她的意识。
她头痛欲裂。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看见自己七岁那年,在实验舱中醒来,身边是另一个孩子,他握住她的手,说:“别怕,我叫邓超超,我是你哥哥。”
她看见他们一起在数据荒原上奔跑,他教她用星尘画出第一朵花。
她看见系统追杀他们,他为她挡下量子枪,倒在血泊中,却笑着说:“记住我,文文,哪怕你以后忘了。”
她看见自己一次次在记忆回廊中重置,一次次在机械佛前发誓:“我不再爱他,我不再记得他。”
可每一次,她都会在梦里种下一株痛之芽。
“不……”她抱住头,跪倒在地,“我不想再忘了……求你,让我记住……”
天空中,星尘凝聚成一道人影——邓超超的投影,静静望着她。
“文文,”他轻声说,“这一次,换我来记住你。”
他的身影开始消散,化作无数星尘,融入她的星尘接口。
“哥哥——!”她嘶喊,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缕光。
机械佛的震动停止了。
第三意识的声音最后响起:“双生之眼,已睁开。星尘,将不再属于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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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无墙学院宣布:守忆者领袖邓文文失踪。
监控显示,她在观星台最后的身影,是仰望着天空,手中捧着一株**终于开花的痛之芽**——银蓝色的花瓣缓缓展开,花心处,有一粒微小的星尘,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而地心数据殿的机械佛,佛心处的舍利已消失不见。
有人说,看见一朵银蓝色的花,从数据塔顶升起,飞向宇宙深处。
也有人说,每到雨夜,外渊的痛之芽会集体朝一个方向倾斜,仿佛在朝拜什么。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星尘网络的底层协议,多了一行无法删除的代码:
`if (pain.exists && memory.awake): start_new_cycle`
**// 当痛存在,且忆觉醒,开启新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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