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里的尘埃 第191章 零食游击战

日子在苏阿姨严格的“养生监管”和陈伯伯不屈不挠的“零食游击战”中，欢快地向前蹦跶。

这天，社区通知要检修电路，下午两点到五点停电。苏阿姨一早指挥陈伯伯把冰箱里容易坏的东西处理掉，两人中午特意多做了两个菜，吃了个肚圆。

“夫人，这天气，下午没电，空调风扇都歇菜，咱是不是得找个凉快地方避避暑？”陈伯伯摸着肚子提议。

苏阿姨看了看窗外白花花的太阳：“去哪？老年活动中心也停电。商场里倒是凉快，但人多嘈杂。”

陈伯伯眼珠一转，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夫人，我有个绝佳的避暑胜地！而且……说不定还有‘惊喜’！”

“嗯？你又打什么鬼主意？”苏阿姨警惕。

“绝对正经！”陈伯伯拍胸脯，“咱家不是有个朝北的小储藏间吗？平时堆杂物那个。那地方背阴，水泥墙厚，天然凉快！我都收拾出一小块空地了，铺了凉席，还有个小风扇——用充电宝就能带！最关键的是……”

他凑到苏阿姨耳边，热气喷得她耳朵痒痒的：“我昨天‘战略转移’进去两盒‘秘密储备’！绿豆沙冰棍！藏在旧工具箱最底层，用泡沫包着，保准没化！咱俩下午偷偷去那儿，边吹风扇边吃冰棍，是不是比在家干熬着强？”

苏阿姨一听，又好气又好笑：“陈大勇！你又背着我搞‘地下冷库’！我说昨天收拾冰箱怎么感觉冰棍少了！”

“这不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嘛！”陈伯伯振振有词，“你看，今天就用上了！这就叫深谋远虑，未雨绸缪！夫人，去吧去吧，就当体验一下‘战时浪漫’！”

苏阿姨被他说得有点心动。大热天，能在凉快地方吃根冰棍，确实诱人。再看看陈伯伯那充满期待、像小孩子等着去探险的眼神，她心一软，点了头。

于是，午睡起来，趁着屋里开始闷热，两人像特务接头一样，悄无声息地溜进了狭窄的储藏间。陈伯伯果然收拾过，杂物靠边，中间一小块地方铺了旧凉席，一个小风扇正用充电宝供电，悠悠转着，带来些许凉风。

虽然有点挤，还有点旧物的灰尘味，但比起外面，确实凉爽不少。

陈伯伯变戏法似的从一堆旧工具里摸出用厚毛巾包着的泡沫盒，打开，里面躺着两根绿油油的绿豆沙冰棍，果然还硬邦邦的。

“嘿嘿，夫人，请！”陈伯伯献宝一样递过来一根。

苏阿姨接过，两人并肩坐在凉席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吹着小风扇，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纸（怕掉屑），咬下一口。

冰凉的、带着绿豆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瞬间驱散了闷热带来的烦躁。

“唔……是挺舒服。”苏阿姨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是吧！我就说我这主意妙！”陈伯伯得意地晃着脑袋，咬了一大口冰棍，满足地叹气，“夫人，你看，这像不像咱年轻时候，夏天没空调，就搬竹床到楼道里乘凉，分一根冰棍吃？”

苏阿姨被勾起了回忆，笑了笑：“那时候一根冰棍五分钱，还得省着吃。”

“现在随便吃！管够！”陈伯伯豪气干云，随即又压低声音，“只要别让‘健康监测系统’（指苏阿姨）发现库存就行。”

“德行！”苏阿姨嗔他一眼，也小口小口吃着。

两人安静地吃着冰棍，小风扇嗡嗡响，狭小的空间里，有种与世隔绝的静谧和……一丝奇妙的亲密感。

冰棍吃到一半，陈伯伯忽然“嘶”了一声，捂住了腮帮子。

“怎么了？”苏阿姨问。

“冰……冰着牙了。”陈伯伯龇牙咧嘴，“年纪大了，牙口不经冻。”

苏阿姨无奈：“让你慢点吃，跟有人抢似的。” 她很自然地把自己手里吃了一半、已经不那么冰的冰棍递过去，“换换？我这个化多了，没那么凉。”

陈伯伯愣了一下，看着苏阿姨那根边缘有些融化、被她吃得形状圆润的冰棍，又看看她平静的眼神，忽然心里像被这小风扇的风吹过一样，软乎乎的。

“嘿嘿，谢谢夫人！”他美滋滋地接过，把自己那根冻牙的递给苏阿姨，还不忘叮嘱，“你那根还凉，也慢点。”

交换了冰棍，仿佛也交换了某种温度。两人继续吃，都没说话，但气氛却比刚才更柔和了。

吃完冰棍，收拾好垃圾，凉席上并肩坐着也没事干。陈伯伯开始东拉西扯，讲他年轻时候在厂里修机器遇到的趣事，苏阿姨也说起当年教书时遇到的调皮学生。小风扇的风轻轻吹着，偶尔有外面隐约传来的知了声。

陈伯伯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脑袋开始一点一点。

“困了？”苏阿姨看他。

“有点……这地方，凉快，安静，像催眠……”陈伯伯含混地说，身体不自觉地往苏阿姨那边歪。

苏阿姨没躲开，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陈伯伯得寸进尺，干脆把脑袋枕在了苏阿姨肩膀上，还满足地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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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灯火里的尘埃请大家收藏：()灯火里的尘埃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苏阿姨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轻轻叹了口气，任由他靠着。多少年没这样过了？年轻时谈恋爱倒是常靠，结婚有了孩子，生活忙乱，再后来，好像就习惯了各自挺直腰板。

储藏间光线昏暗，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尘埃，身边是老伴平稳的呼吸声。苏阿姨忽然觉得，这小小的、堆满旧物的空间，此刻竟比任何豪华场所都让人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陈伯伯猛地一哆嗦，醒了。“哎哟，真睡着了……没压着你吧夫人？”他慌忙坐直。

“没事。”苏阿姨动了动有点发麻的肩膀。

陈伯伯看着苏阿姨，昏暗光线下，她的侧脸显得很柔和。他忽然伸出手，笨拙地帮她捋了捋耳边一丝散乱的头发。

苏阿姨没动，只是抬眼看他。

陈伯伯的手停在她耳畔，指尖能感觉到她皮肤的温度和细微的脉动。他喉咙动了动，声音有点哑：“夫人……谢谢你啊。”

“谢什么？”

“谢谢……让我靠着睡，还跟我换冰棍。”陈伯伯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也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管着我，吵着我，陪着我。”

苏阿姨心头一颤，面上却故作镇定：“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偷吃零食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想！每次都边偷吃边想！”陈伯伯立刻表忠心，“想‘完了完了被夫人发现又要挨说’，但更想‘这口好吃的，要是能分给夫人尝尝就好了’！”

“油嘴滑舌。”苏阿姨偏过头，嘴角却忍不住弯起。

陈伯伯嘿嘿笑，趁机握住苏阿姨的手。这次，苏阿姨没再说什么，手指轻轻回勾了一下。

两人就这么静静坐了一会儿，直到小风扇的充电宝电量告急，风速慢了下来。

“来电了吧？出去看看？”苏阿姨说。

“嗯。”陈伯伯扶着她站起来（虽然他自己腿也有点麻），两人互相搀扶着，从狭小的储藏间挪出来。

客厅里，空调已经重新开始送风，灯也亮了。世界恢复明亮和喧嚣。

陈伯伯伸了个懒腰：“还是现代科技好啊！不过……”他凑近苏阿姨，眨眨眼，“夫人，咱那‘战时冷库’，以后还能偶尔启用不？就当……咱俩的‘秘密基地’？”

苏阿姨看着他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那个总是想出各种点子约她出去的毛头小子。她心里一软，面上却虎着：“看你表现！再偷吃超标，基地永久查封！”

“保证完成任务！”陈伯伯立刻立正，然后凑过来，飞快地在苏阿姨脸颊上亲了一下，趁她没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厨房溜，“夫人饿了吧？我去看看晚上做点什么清热解暑的！绝对健康！”

苏阿姨摸着被偷袭的脸颊，看着老伴溜走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最终，还是漾开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什么秘密基地，什么冰棍，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外面是酷暑还是寒冬，无论生活是平淡还是小有波澜，身边总有这么个人，会笨拙地藏起一点甜蜜想和你分享，会耍赖似地靠着你睡着，会在昏暗里对你说声谢谢，会在每一个寻常的日子里，用他独有的、或许有些搞笑的方式，告诉你——爱，一直都在。

他们的“爱情disco”，不需要华丽的舞池和灯光。在这间充满生活气息的老房子里，每一个角落，都可以是舞台。而他们，永远是彼此最合拍、也最欢乐的舞伴。这曲disco，就这么拌着嘴、偷着乐、牵着手，一路蹦跶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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