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盛世重修：寰宇一统 第440章 帝都晴雨

金溪谷在经历了血腥的夜袭后，如同一个受伤的巨兽，蜷缩起来，舔舐伤口，同时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陈永昌的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营地外围竖起了更多的鹿砦和了望塔，巡逻队的人数加倍，频率增加，警戒范围虽然收缩，但如同绷紧的弓弦，随时准备应对下一次攻击。矿坑的开采并未完全停止，但规模大大缩小，主要集中在已开拓的相对安全区域，并且始终有重兵护卫。

医官的缺失依然是最大的痛点。患“岩石病”的矿工咳嗽得越来越厉害，面色蜡黄，在简陋的工棚里煎熬。战斗中负伤的士兵，也因缺乏有效的药物和外科处理，伤口化脓、发烧甚至死亡的情况时有发生。整个营地的士气，在黄金的诱惑与死亡的威胁之间，艰难地维持着平衡。陈永昌每日巡视，脸色阴沉，他写给朝廷和望唐堡的求援信，已经送出去三拨，但茫茫大海，援军何时能到，依旧是个未知数。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和坚持。

长安的朝堂，在太子李琮成功平抑粮价并得到皇帝肯定后，表面上恢复了一段短暂的平静。但水面之下，暗流愈发汹涌。

李琮借着处置漕运事务的余威和拉什米卡的提醒，果然开始着手向漕运司及相关仓廪安插亲信。他选择的都是些职位不高但颇为关键的实权位置，如漕运判官、某重要转运仓的监仓使等。提拔的理由也冠冕堂皇，或是“平抑粮价有功”，或是“精通算学，善于理财”。

这些动作，自然瞒不过太子妃王氏家族及其盟友的眼睛。他们虽然因太子刚立新功而暂时不便直接反对，但私下里的不满和串联却更加紧密。那位王御史的座师，一位在清流中颇有声望的老臣，在一次小范围的文会中，便曾捻须叹道：“储君年轻，锐意进取本是好事，然则用人行政，首重德才与根基，若一味亲近幸进，恐非国家之福啊……”这话很快便在特定的圈子里流传开来，成为一种无声的舆论压力。

拉什米卡身处东宫，对这些暗流心知肚明。她并不慌张，反而更加积极地利用太子对她的信任，以及通过杜怀信等人逐渐构建起来的信息网络，密切关注着朝臣的动向。她甚至开始留意那些并非太子妃一党，但也对太子近期某些“操切”举动略有微词的中间派官员，试图寻找分化拉拢的机会。凝香殿仿佛一个精密的情报站和参谋部，在帝国的中枢，悄无声息地运作着。

皇宫深处，清凉殿依旧是李琰夏日处理政务的主要场所。

艾琳公主自那次进献汤品后，并未得到期待的召见，但她并未气馁。在索菲娅的指导下，她改变了策略。她不再急于直接接近皇帝，而是开始频繁出现在一些由宫中后妃或高级女官组织的、允许外邦女眷参加的文化活动上，如赏画、品香、观摩女红。她凭借其出众的容貌、优雅的仪态和迅速进步的汉语，很快就在这个圈子里留下了印象。她绝口不提政治，只谈论风土人情、艺术哲学，偶尔“不经意”地展示一下她对大唐诗词的浅显理解，塑造了一个美丽、好学、充满异域风情却又努力融入的形象。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反而让她的名字，更频繁地传入上官婉儿和阿史那云的耳中，也间接地，可能会在某些时候，飘到李琰的耳边。

而索菲娅，则彻底沉浸在了她的“学术大业”之中。格物院专项小组的成立和经费拨付，让她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她不仅加快了手中典籍的翻译进度，还开始主动与格物院的博士们交流，甚至根据大唐目前关心的实际问题，有选择性地从拂林古籍中寻找可能对应的知识或思路进行推介。她与那位痴迷几何的博士合作，尝试用欧几里得的公理化体系，来重新梳理和表述大唐已有的部分算术知识，虽然进展缓慢，却也让格物院的学者们感到新奇。她的价值，正在从“典籍提供者”向“学术合作者”悄然转变。

李琰对于后宫和四方馆的这些细微动静，并非一无所知。他通过内侍省和密探，掌握着大致的情况。他对艾琳的“乖巧”和索菲娅的“有用”都乐见其成，只要不逾越规矩，不干扰朝政，这些异域的色彩和智慧，在他看来，正是大唐海纳百川气度的体现。他的注意力，更多还是放在来自安西、北庭的军报，以及东海“望唐堡”和“金溪谷”那带着血与火的奏章上。帝国的晴雨表，始终由这些硬核的疆土与权力构成。

然而，这帝都的晴空之下，一丝来自遥远西方的新的阴云，正在悄然汇聚。大食哈里发马赫迪在经历了怛罗斯和君士坦丁堡的挫败后，并未放弃。他派出的密使，正在穿越沙漠和高山，试图绕过大唐的控制区，与更西方的法兰克王国，以及盘踞伊比利亚半岛的后倭马亚王朝取得联系，酝酿着一个范围更广、也更隐秘的对抗联盟。

东西方的博弈，从未停止，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在更广阔的棋盘上，继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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