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渊之上 第306章 起源之井的囚徒

黑暗。

并非虚无的黑暗，而是粘稠、沉重、仿佛由无数种色彩疯狂混合后又归于死寂所形成的终极之暗。

在这里，光线失去了意义，声音被扭曲成无意义的噪音，甚至连时间与空间的感知都变得模湖而错乱。

苍烈感觉自己像是一粒被投入狂暴洪流的微尘，在无数扭曲的时空断层中翻滚、冲撞。

若非终焉领域在身周形成了相对稳定的“静滞”区域，将大部分时空撕扯之力隔绝、延缓，他的身躯恐怕早已在这超越常规物理法则的乱流中被撕成最基本的粒子。

他紧守灵台一点清明，灰色的终焉道痕在领域内明灭闪烁，如同暴风雨中指引方向的灯塔。

他能感觉到云澈的神念之躯就在不远处，那团由棱镜碎片和造物之血构筑的光芒，如同风中之烛，在乱流中顽强地维持着存在，并散发出一种引导性的波动，试图在这片混沌中寻找秩序。

“云澈大人！”苍烈以神念传音，声音在扭曲的时空中也显得断断续续。

“跟紧我的引导！”云澈的回应传来，带着明显的吃力感，“这里不是简单的空间通道，而是一个……被打碎后又强行糅合在一起的‘时空坟场’！无数不同时间点的空间碎片堆积、碰撞，形成了这片绝地！”

时空坟场！苍烈心中凛然。这意味着他们可能随时撞入某个远古时代的空间碎片，或者被抛向未来的某个时间节点，甚至可能被永世放逐在这无尽的混乱之中。

“能找到方向吗？”苍烈一边竭力维持领域，一边问道。他能感觉到自身力量的飞速消耗，混沌母气带来的提升在这等规模的时空乱流面前，依旧显得杯水车薪。

“我在尝试……捕捉那股生命波动的源头！”云澈的神念如同蛛网般扩散，避开那些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时空裂缝，追寻着那自深渊上方感知到的、混沌而磅礴的生命力，“那可能是这片坟场中唯一的‘稳定锚点’！”

两人如同怒海中的孤舟，在光怪陆离的时空碎片间艰难穿梭。

他们时而看到破碎的山河景象一闪而过，那是某个湮灭世界的残影；时而感受到炽热如恒星内核的温度，那是某个能量爆发瞬间被凝固的时空片段；甚至有一次，他们几乎撞入一片绝对零度的虚空，那里连原子的运动都已停止，是真正的万物寂灭之地。

就在苍烈感到终焉之力即将见底，领域光芒开始摇曳不定时，前方混乱的时空乱流中，突然出现了一点不同的“色彩”。

那是一片相对平静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区域。白光并不刺眼，反而给人一种温暖、孕育的感觉，仿佛生命的初始。而在那白光的核心，隐约可见一根巨大无比的、贯穿了上下不知多少时空层面的……柱状物！

“就是那里！”云澈的声音带着一丝振奋，“生命力波动的源头！靠近它，那里的时空相对稳定！”

两人精神一振，奋力向着那片白光区域靠近。越是接近，那股生命气息就越是磅礴，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物体，而是一个活着的、呼吸着的浩瀚世界！

然而，随着距离拉近，他们也看清了那“柱状物”的真正模样——

那并非什么石柱或能量体，而是一根巨大到无法想象、呈现出暗沉肉质纹理的……“管道”！管道表面布满了如同星云脉络般的巨大血管，里面流淌着仿佛熔融星辰般的暗金色血液，散发出令人心季的能量波动和生命威压！那温暖的白光，正是从这些血管和管道壁膜上散发出来的！

这哪里是什么“柱状物”，这分明是某种超越理解范畴的庞大生命的……“血管”或者说“组织脉络”的一部分！

“这是……什么东西的……”苍烈倒吸一口凉气，即便以他如今的境界和心志，看到这贯穿时空的恐怖造物，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这已经超出了寻常生物的概念，更像是……世界的脉络，宇宙的循环系统！

“小心！”云澈突然发出警示，“有东西过来了！”

只见从那巨大的肉质管道侧壁，一处微微蠕动的“褶皱”中，突然渗出了大团粘稠的、半透明的、如同胶质般的液体。这些液体在虚空中迅速凝聚、变形，化作数十只形态怪异、散发着冰冷猎食者气息的生物！

它们大致呈人形，但四肢扭曲，关节反弯，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布满螺旋利齿的吸盘状口器。它们的身体介于实体与能量体之间，表面流淌着与那肉质管道同源的暗金色纹路，散发出归墟层到元始层不等的能量波动！

这些怪异的生物一出现，那没有面孔的“头部”便齐刷刷地“盯”住了苍烈和云澈，一股纯粹针对“异质存在”的冰冷敌意如同潮水般涌来！

“是此地的‘清道夫’！或者说……免疫细胞！”云澈瞬间做出了判断，“它们将我们视作了需要清除的‘异物’！”

话音未落，那数十只胶质怪人便如同鬼魅般动了！它们无视了混乱的时空乱流，仿佛鱼儿游弋在水中，速度快得惊人，挥舞着利爪和口器，从四面八方扑杀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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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烈眼中厉色一闪，知道无法善了。他勐地催动近乎干涸的终焉之力，领域收缩，凝聚于双拳之上。灰色的气流缠绕，夹杂着丝丝混沌光点。

“静滞！”

一拳轰出，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将他前方一片区域的时间流速强行减缓！那些扑来的胶质怪人动作瞬间变得如同慢镜头，它们狰狞的姿态凝固在虚空中。

“终结·寂无！”

另一只手并指如剑，一道细微却凝聚到极致的灰色丝线射出，瞬间没入一头被静滞的怪物体内。那怪物连挣扎都没有，身体从内部开始迅速灰败、崩解，化作最基础的粒子消散，只留下一缕精纯的生命能量被苍烈的领域本能吸收。

然而，这些“清道夫”的数量太多，而且似乎能共享感知。

苍烈瞬间秒杀一头的举动，并未吓退它们，反而激起了更勐烈的攻击。另外几只怪人轻易绕开了静滞区域，利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力量抓向苍烈，吸盘口器勐地张开，发出针对灵魂的尖啸！

云澈的神念之躯光芒大盛，双手结印，一道道空间褶皱如同盾牌般出现在苍烈周围，偏转、扭曲着攻击。但他此刻力量有限，大部分攻击仍需苍烈自己承受。

苍烈身形如电，在狭小的稳定区域内腾挪闪避，终焉之力化作拳、掌、指、刀，每一次出击都蕴含着“静滞”与“终结”的法则。他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更注重效率，以最小的消耗，瓦解敌人的攻击，终结其存在。

战斗激烈而短暂。这些“清道夫”个体实力不俗，且悍不畏死，但在苍烈融合了混沌特性的终焉之力面前，它们的防御和再生能力显得不堪一击。灰色的终焉道痕所过之处，无论是能量攻击还是物质身躯，都被迅速瓦解、归于寂无。

短短十数息间，数十只胶质怪人便被清理一空，只留下缕缕精纯的生命能量漂浮在虚空，被苍烈贪婪地吸收，补充着自身的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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