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主君进去时,看到夫人睡在千工床最里面的床榻上,只穿寝衣,脚下地台却躺着苏七。
夫人的千工床大,苏七即使没有在床榻上,也是躺在了千工床里面。
听说夫人直喊冤,主君却不给机会让她说下去。
又将苏七关进了柴房,严刑拷打。
甘棠蹲在井台边搓洗衣裳时,皂角水突然泛起细密的泡沫。
暮春的风卷着焦糊味掠过耳畔,她望着水中倒影,恍惚在思考这两天的事情。
突然——
“快!
柴房走水了!
“
甘棠扔下木杵往东院跑,裙裾扫过石阶上未干的血迹。
那是苏七被拖进柴房时留下的,玄色劲装摩擦青砖的痕迹里,蜿蜒着暗红的血线。
火舌已经舔上房梁,浓烟里飘着皮肉焦糊的气味。
“让开!
“
粗使婆子撞开她肩头,水桶泼出的井水在火光中蒸成白雾。
甘棠踉跄着后退,瞧见焦黑的木梁轰然倒塌,火星溅到茜纱裙上。
这边忙着救火,火势已灭,众人累坐在院中,却突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
“夫人——!
“
凄厉的尖叫刺破夜空。
甘棠跟着人群涌向虞蘅院时,腕上突然刺痛——玉小姐的手紧紧抓着她。
正厅的千工床还维持着原样,鎏金帐钩上垂下的白绫在穿堂风里轻晃,夫人素白的寝衣上,“贞“字的最后一笔拖出血色的长尾,恰似五姨娘进府时主君题在纳帖上的红色墨迹。
“都别动!
“主君的声音像淬了冰。
五姨娘突然软倒在地,发间金步摇磕在青砖上,露出尖头一点幽蓝。
她恨夫人,恨她吸血般的搬走自己的嫁妆,那是她的底气,是她最大的价值。
可是她没有想过让夫人死,她只是想让她孤独终老,,,
三姨娘拨开人群,她腕上新换的翡翠镯子映着烛火,在夫人惨白的脸上投下绿莹莹的光:“姐姐何苦...“话音未落,主君突然抬手,白玉扳指擦过她耳垂,带落一滴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