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王都延城的青铜钟刚敲过初更,王宫深处的密室却亮如白昼。十二盏鲸油灯将四壁的波斯挂毯照得通红,上面绣着的丝路商队图案,此刻在摇曳的光影中竟像蠕动的蛇。挂毯边缘的金丝被灯油熏得发黑,散发出一股混合着异域香料与陈年油脂的怪异气味。
“咚” 的一声,龟兹王白霸将楼兰王的首级匣子重重砸在案上。匣盖崩开,那颗布满沙尘的头颅滚落在地,眼窝对着密室门口,仿佛还在诉说三日前的覆灭。干枯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要吐出最后一声哀嚎。
“黄巾军破楼兰只用了三日。” 白霸的声音像被沙砾磨过,他俯身捡起头颅,指尖划过断颈处参差不齐的骨茬,“吕布的画戟从这里穿透,连王冠上的绿松石都碎成了齑粉 —— 你们瞧这裂痕,是被戟尖生生震碎的。”
密室里的众人脸色比灯油还白。焉耆王下意识攥紧腰间的羊脂玉佩 —— 那是丝路南道商税的象征,玉佩上的谷纹被手指摩挲得发亮,几乎要嵌进掌心。温宿王则不停地捻着胡须,他的指甲缝里还沾着刚收到的急报墨痕:楼兰世子被黄巾军钉在城门上,尸体引来的秃鹫遮黑了半个天空,连太阳都成了惨淡的灰白色。
最不安的是北匈奴残部首领骨都侯。他猛地拍向案几,腰间的狼皮鞘撞得青铜酒樽叮当响:“白霸王不必惊慌!楼兰不过是些靠商队苟活的软骨头,我匈奴铁骑……”
“你的三万骑兵在河西走廊只剩下八千。” 白霸冷冷打断他,从袖中抽出一卷羊皮 —— 那是左贤王败亡后,黄巾军公布的匈奴伤亡名册,上面用朱砂标着骨都侯麾下的阵亡将领,“且末之战,你侄子的首级被挂在张掖城头,现在说这种话,不觉得可笑吗?”
骨都侯的脸瞬间涨成紫黑色,手按在刀柄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密室里的空气像凝固的油脂,连鲸油灯的灯花爆裂声都显得格外刺耳,每一声都像砸在众人的心尖上。
“够了。” 焉耆王突然起身,玉佩碰撞着甲叶发出清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黄巾军西进,不是某一国的事。焉耆愿出一万轻骑,都是熟悉沙漠地形的好手,可袭扰黄巾军粮道 —— 我们知道哪里的沙窝能陷住辎重车,哪里的风季能吹断粮队的旗帜。”
温宿王立刻附和,枯瘦的手指比划着弩箭的轨迹:“温宿有五千强弩手,弩箭淬了塔克拉玛干的蝎子毒,中者三日肉烂而亡。去年莎车国的叛乱,就是被我军的毒箭压下去的。”
骨都侯哼了一声,语气却软了下来:“我部虽损折大半,仍有八千骑兵。乌垒城地势险要,三面是戈壁,只有一条狭道可通,若能诱黄巾军入内……”
白霸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乌垒城是丝路北道的咽喉,当年班超曾在此屯兵,城墙是用夯土混合红柳根筑成的,坚硬如铁,箭簇射上去只会留下一个白印。他从地图上撕下乌垒城的图纸,用匕首在上面划出三道线:“乌垒城东有断涧,西有流沙,可埋伏;城南的烽火台改建箭楼,能俯瞰整个狭道 —— 黄巾军若进了这条道,就像进了牧民的套马索。”
“那就结盟!” 焉耆王抽出腰间短刀,寒光一闪划破掌心,将血滴进案上的鎏金酒樽,“杀白马为誓,共抗黄巾军!”
骨都侯与温宿王纷纷效仿,鲜血在酒中漾开,像一朵朵诡异的红花。白霸握着刀的手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因激动而涨红的脸,最终也划破掌心 —— 只是在滴血时,他悄悄倾斜酒樽,让半滴血落在了袖中藏着的空樽里。那空樽是用和田暖玉琢成的,能吸住液体不渗出丝毫
“饮此酒者,若背盟,犹如此马!” 白霸端起酒樽,将混合着四人鲜血的酒一饮而尽。其余三人也跟着举杯,酒液顺着胡须流下,在衣襟上晕开暗红的痕迹,像极了戈壁上干涸的血河。
密室门打开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白霸看着焉耆王等人离去的背影,突然对贴身内侍低语:“把那半樽血酒收好,藏在佛塔地宫的铜匣里。记得在匣外刻上‘汉使亲启’。”
内侍不解:“王上既已结盟,为何还要……”
“黄巾军能三日破楼兰,必有过人之处。” 白霸望着初升的朝阳,将沾血的匕首在锦帕上擦净,“你见过能在流沙里点火的军队吗?能让骆驼驮着炸药包冲锋的军队吗?多一条退路,总不是坏事。”
此时,延城的市集已渐渐喧闹。西域诸国的商人正围着一张告示议论 —— 那是黄巾军张贴的檄文,上面画着楼兰王的首级,旁注着 “降者免死” 四个大字。白霸的目光掠过人群,突然觉得那些往来穿梭的商队,都像是黄巾军派来的细作。尤其是那个卖于阗美玉的商贩,看他的眼神里,藏着与吕布一样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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