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渠修好了,水是引出来了,可问题也跟着来了——这水就像个懒汉,只肯往低处流。低处的三十亩地是滋润了,可高处的七十亩地还眼巴巴地干等着呢。
“这不公平!”王石头站在坡地上,叉着腰,看着下面那片已经有点湿润的土地,再看看自己脚下干得能冒烟的地,“同样是地,凭啥它们能喝水,咱们就得干瞪眼?”
李健蹲在地头,抓了把土,搓了搓,土粉簌簌地往下掉。“得把水提上去。”他说得简单,好像提水跟提桶水似的。
“咋提?”钱老倔也凑过来,吧嗒着旱烟,“一人一桶往上挑?咱们一百号人,一天挑到黑,也就浇个半亩地,还不够汗流掉的多。”
“做水车。”李健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
“水车是啥?”钱老倔眼睛一眯,“是车还是水?”
李健笑了,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就是个……大轮子,靠水流转动,轮子上挂着一圈水斗,转到下面舀水,转到上面倒水,水就上去了。”
他画得挺像那么回事,一个大圆圈,周围挂着小方块,还有箭头表示水流方向。
“咱们那点水流,跟小孩撒尿似的,能带动大轮子?”钱老倔用烟杆指指水渠出口,那水流细得,狗蛋站上面都能憋住不尿裤子。
“所以要做小号的。”李健把圆圈改小了点,“而且可以不用水流带动,用人或牲口拉,像推磨一样。”
“那不就是辘轳吗?”王石头插嘴,“井上打水的那种。”
“比辘轳大,效率高。”李健解释,“辘轳一次提一桶水,水车转一圈能提十几斗水。”
王石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反正李头儿说的,听着好像有道理。
水利委员会第二次会议召开了。参会人员:李健(自封总设计师)、赵木匠(被任命为总工程师)、吴先生(技术顾问,因为他家里有本破书,上面好像提过水车)、钱老倔(虽然他坚持说自己“只见过风车,没见过水车”,但还是被拉来当顾问)。
会议在李健窑洞里举行,这次连炕上都坐满了人。
“同志们——不对,委员们!”李健开场白还是一如既往地跑偏,“咱们要攻克新的技术难关:水车!”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新的羊皮纸,小心翼翼地展开。这是他熬了两个晚上画的设计图,上面用炭笔画了一个巨大的轮子,轮子上密密麻麻挂着小方块,还有复杂的传动装置。
“大家看,这就是水车。”李健指着图纸,满脸自信,“直径一丈,轮缘装二十四个水斗,轴心连着传动杆,用驴拉。驴子走一圈,轮子转一圈,能提二十四斗水!”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水哗哗地往高处流。
赵木匠凑近了看,眼睛都快贴到图纸上了。看了半晌,他抬起头,一脸为难:“李兄弟,这玩意儿……太复杂了。这轮子,这一丈直径,得用多粗的木头?这传动杆,这齿轮——这是齿轮吧?咱们连见都没见过。”
“做小点。”李健从善如流,拿起炭笔就改,“直径六尺,人力也能拉。齿轮先不做,简单点,直接推轮子。”
“六尺也不小啊。”赵木匠嘀咕,“而且咱们哪来那么直那么粗的木头?”
材料确实是个大问题。新家峁周边能砍的树去年冬天就砍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歪瓜裂枣,做锄头把还凑合,做大轮子?门都没有。
“去更远的山里砍!”王石头一拍大腿,主动请缨,“我知道有个地方,树多。我带二十人,去三天,保证砍够木料!”
李健同意了。第二天一早,王石头就带着砍木队出发了。二十个壮汉,带着斧头、锯子、干粮,浩浩荡荡地进了山。
三天后,队伍回来了。去的时候精神抖擞,回来的时候……一个个跟从战场上撤下来似的,衣服破了,脸花了,但眼神里透着兴奋。
“砍到了!砍到了!”王石头老远就喊,指着后面板车上拉着的木头。
大家围上去一看,嚯,十几根粗木,最粗的比大腿还粗。但是……
“这木头怎么都是弯的?”赵木匠拿起一根,左看右看,那木头弯得跟弓似的。
“别提了。”王石头一脸晦气,“那片山的树都这德行,跟商量好了似的,没一根直的。我问了当地人,说那地方风大,树长着长着就歪了。”
“将就用吧。”赵木匠叹了口长得能吹起灰的气,“咱们这条件,有木头就不错了。弯的……掰直了用。”
【神特么的,弯的……掰直了用】
“掰直?”王石头眼睛瞪得溜圆,“赵师傅,您当这是面条呢?”
水车制作正式开始了。地点选在打谷场,因为这里平坦,地方大,能摆开架势干。
第一天,打谷场上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孩子们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大人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李头儿要做个大轮子,能把水从低处提到高处!”
“真的假的?那不成了神仙法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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