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带来的消息,如同在刚刚点燃的微弱篝火上浇了一盆冰水。石窟内短暂的、因林黯苏醒而带来的些许暖意,瞬间被肃杀与紧迫所取代。
苏挽雪眼神锐利如刀,瞬间扫去了所有的疲惫。她站起身,对福伯沉声吩咐:“通知下去,启动‘乙字’撤离方案。所有人分批撤离,化整为零,按预定路线前往三号汇合点。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联系,不得返回此地。”
“是!”福伯毫不迟疑,躬身领命,身影迅速消失在石窟入口处,行动干脆利落,显然对此类情况早有预案。
苏挽雪转向石榻上的林黯,语气快速而清晰:“城卫军异动,海捕文书已出,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必须立刻转移。”她看着林黯那连坐起都困难的模样,眉头微蹙,“你能撑得住吗?”
林黯没有回答这显而易见的问题。他深吸一口气,这简单的动作依旧牵动着胸口的剧痛。他尝试着调动那微弱的新生循环,试图凝聚起一丝力量,哪怕只是用于支撑身体。然而,那灰蒙蒙的暖流如同被束缚在极其狭窄河道里的溪水,虽然稳定流淌,却根本无法提供足以驱动这具残破身躯的动力。他甚至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坐直身体。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混杂着焦灼,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曾几何时,他仗剑纵横,视千军万马如无物,如今却连最基本的行动都要依赖他人。
他看着苏挽雪,眼中没有任何犹豫或退缩,只有一片沉静的冰寒:“需要……怎么做?”
苏挽雪读懂了他眼中的决绝。她不再多言,转身从石窟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木箱中,迅速取出几样东西——一套灰色的、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衫,一些颜色暗沉的药膏,以及几样简单的易容工具。
“得罪了。”她低声说了一句,随即动作麻利地开始为林黯更换衣物。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身上的伤口,林黯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跳动,硬是没有发出一声痛哼。
换好粗布衣衫后,苏挽雪又取出药膏,快速在他脸上、脖颈、手臂等裸露的皮肤上涂抹。这药膏带着一股土腥和草药混合的怪味,涂抹后,他的肤色很快变得暗沉、粗糙,甚至模拟出了一些细微的疤痕和长期劳作的痕迹。她又用特制的胶泥略微改变了他颧骨和下巴的轮廓,用炭笔加深了眉骨的阴影。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躺在石榻上的,已然不再是那个面容俊朗、气质凛冽的“观风使”林黯,而是一个面色蜡黄、带着病容、看起来像是常年卧病在床的贫苦青年。
做完这一切,苏挽雪自己也迅速换上了一套同样朴素的深蓝色布裙,用头巾包住了如云青丝,脸上也稍作修饰,遮掩了那份过于出众的清冷气质,看上去像是一个照顾病弱家人的寻常女子。
“我们扮作投亲的姐弟,你病重,我带你寻医。”苏挽雪低声交代着身份,“尽量少说话,一切由我应对。”
林黯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就在这时,福伯去而复返,手中提着两个包袱和一个粗竹筒制成的水壶。“楼主,都安排好了。马车在后门,车夫是我们的人,可靠。这是路上用的干粮和水,还有一些应急的伤药。”他将东西递给苏挽雪,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易容后的林黯,低声道:“林大人,保重。”
林黯看着他,用尽力气,微微点了点头。
苏挽雪将包袱背好,水壶挎在肩上,然后俯身,小心翼翼地将林黯扶起,让他大半的重量都倚靠在自己身上。林黯身材本就挺拔,即便此刻消瘦虚弱,重量也非同小可。苏挽雪内力消耗巨大,身体也处于疲惫状态,扶着他走了几步,呼吸便微微急促起来,额角再次见汗。
林黯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和那份支撑着自己的力量,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愈发沉重。他尽可能地将意识沉入体内,尝试着调动那微弱循环,哪怕只是减轻一丝一毫加诸在她身上的负担。
两人相互扶持着,步履蹒跚地走出石窟,沿着来时的石阶向上。通道尽头,那面石壁已然滑开,外面正是静园后园那僻静的角落。一辆半旧的青篷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车辕上坐着一名面容憨厚、眼神却透着精明的中年车夫。
没有多余的言语,车夫跳下车辕,帮忙将几乎无法自行移动的林黯扶上车厢。车厢内同样简陋,但铺垫了厚厚的干草,以减少颠簸。
苏挽雪最后看了一眼这处短暂庇护了他们十余日的静园,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随即果断地登上马车,对车夫低声道:“走南门,按计划路线。”
“是,小姐。”车夫应了一声,挥动马鞭,马车缓缓启动,驶出了静园后门,融入了洛水城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之中。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行驶,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苏挽雪坐在车厢内,一手扶着林黯,让他靠在自己肩头,尽量减少颠簸带来的冲击,另一只手则轻轻掀开车窗帘一角,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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