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凡脉到吞天帝尊 第908章 故地重游

玄黄界外，虚空无声裂开一道口子，不显狂暴，只有一种不容违逆的、浩瀚的“存在感”降临。

没有遮天蔽日的舰队先行，没有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只有一艘通体流转着混沌光泽、形制古朴却透着无尽威严的梭形小舟，自裂隙中缓缓驶出。舟首，李无劫负手而立，一袭简单的青衫，神色平静，目光深邃，如同归乡的游子，又如同巡视疆域的神只。云梦瑶、火灵儿、夜琉璃三女静立其后，气息收敛，却自然流露出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尊贵。

永恒神舟及主力舰队，仍悬停在玄黄界外围的星海之中。岳擎坐镇指挥，无形的威慑力已然笼罩整个大世界。李无劫此行，只带了最核心的几人，乘坐这艘以“星辰之核”碎片炼制的“渡虚神梭”前来。他要的，不是炫耀武力，而是某种……了结与开始。

神梭看似缓慢，实则一步千里，无视了玄黄界外围那些早已侦测到他们到来、却瑟瑟发抖不敢有丝毫异动的各宗监测阵法，径直向着青云宗方向而去。

青云山脉，主峰之巅。

护山大阵“九霄青云戮仙阵”的光幕已然完全张开，青蒙蒙的辉光流转，隔绝内外，这是青云宗立派以来最高级别的防御姿态。然而，当那艘小小的神梭毫无阻碍地穿透光幕，如同穿过一层水帘般出现在青云宗上空时，所有目睹这一幕的青云宗弟子、长老，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碎。

连真仙遗留的护山大阵，都形同虚设！

神梭悬停在昔日外门广场的上空，缓缓下降。广场上早已清场，只有以宗主青玄真人为首的数十名核心高层，黑压压地跪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起。更远处，无数弟子躲在殿宇廊柱之后，屏息偷望，眼神中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恐惧、好奇，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李无劫踏下神梭，脚步落在光洁如玉的广场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却仿佛敲击在每一个青云宗门人的心头。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些跪伏的身影上过多停留，也没有去看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殿宇楼阁，而是径直投向了广场后方，那片连绵的、他无比熟悉的外门后山。

“陛下……”青玄真人以头触地，声音干涩颤抖，“青云宗上下，恭迎神帝陛下……归宗。”

“归宗？”李无劫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此地，于朕而言，早已非宗。”

一句话，让青玄真人等人身体剧颤，如坠冰窟。

“朕此来，非为清算旧账。”李无劫继续道，目光依旧看着后山，“只是想……看看故地。”

说罢，他不再理会跪伏满地的青云宗高层，迈开脚步，向着外门后山的方向走去。云梦瑶三女默默跟随，所过之处，无论是跪伏的长老，还是远处窥视的弟子，皆不由自主地深深低下头，无人敢阻拦，甚至无人敢直视。

青玄真人等人跪在原地，进退不得，只能保持那个屈辱的姿势，冷汗浸透了后背。

李无劫的脚步不快，如同闲庭信步。走过当年领取任务的事务堂旧址，走过曾经拥挤喧嚣的弟子居所区域，走过那处他报名参加外门大比、被百般刁难的偏殿门口……一幕幕早已淡忘的画面，随着脚步，重新在心底泛起，却激不起丝毫涟漪。

恨吗？或许曾经深入骨髓。

怨吗？或许曾经填塞胸臆。

但如今，站在炼虚之境，回望来路，那些曾经的屈辱、愤懑、挣扎，都如同溪流中的泥沙，早已被时光与更宏大的命运洪流冲刷、沉淀，化为了道基之下最坚硬的部分。它们依然存在，却已无法再影响他的心湖。

他终于走进了外门后山。

此处曾是外门弟子历练、采集、甚至躲避欺凌的所在。古木参天，藤蔓缠绕，山涧幽深。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当年那些弱肉强食、挣扎求存留下的淡淡血腥气与绝望怨念。这些气息，对于凡人乃至低阶修士而言或许难以察觉，但对于神识敏锐、尤其是掌握“法则之弦”视角的李无劫来说，如同污渍般清晰。

这里，埋葬了太多外门弟子的不甘与血泪，也见证了他最初如同野兽般挣扎求存、疯狂吞噬的黑暗岁月。

他停在一片略显空旷的林间空地，这里，或许是他当年第一次冒险吞噬妖兽的地方？记不清了。

他缓缓伸出手掌，掌心向下，对着这片土地。

没有运转噬天神脉进行狂暴的掠夺，甚至没有刻意调动多少灵力。他只是静静地感知着，感知着这片山林中沉淀的、那些细微的、扭曲的、充满负面情绪的“法则之弦”。那是痛苦、恐惧、怨恨、绝望等情绪，在漫长岁月中与地脉、草木微弱灵气结合，形成的某种“场”。

“此地……不应如此。”他轻声自语，如同叹息。

话音落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妙波动，以他掌心为中心，如同最温和的水波，悄然荡漾开来，瞬间覆盖了整个外门后山区域。

波动所及之处，那些扭曲的、沉淀着负面情绪的法则之弦，如同被阳光照射的薄雾，开始无声无息地……消融、转化。并非被强行吞噬抹去，而是在一种更高级、更和谐、更“自然”的法则韵律引导下，被抚平、被净化、被重新纳入天地循环的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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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常年不散的淡淡阴冷与压抑感，如同被春风吹散，瞬息无踪。晦暗的苔藓焕发出鲜活的青绿，枯萎的古树抽出嫩芽，浑浊的山涧溪流变得清澈见底，叮咚作响，甚至有灵气凝结的淡淡荧光在草木间跳跃。空气中弥漫开清新的草木芬芳与湿润的泥土气息，沁人心脾。

阳光透过重新变得疏朗的枝叶缝隙洒下，形成一道道温暖的光柱，驱散了所有陈腐与阴霾。鸟鸣声不知从何处响起，清脆悦耳，更远处，似乎有灵鹿呦呦，生机勃发。

短短片刻，这片承载了无数外门弟子血泪与挣扎的“险恶之地”，已然化为钟灵毓秀、灵气盎然的“灵山胜境”！

这不是改造，更像是……“净化”与“唤醒”，让这片土地回归了它本该有的、充满生机与灵性的自然面貌。

跟在后面的云梦瑶美眸中异彩闪烁，她能清晰感知到那无声无息间完成的、宏大而精妙的法则层面的净化与重塑。火灵儿深吸了一口充满灵气的空气，舒服地眯起了眼。夜琉璃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无劫的背影，红唇微勾，低语道：“主上此刻，倒真有几分创世神只点化荒芜的意味了……”

做完这一切，李无劫收回手掌，目光平静地扫过焕然一新的山林。

故地重游，旧怨已如云烟。吞噬了怨气，点化了灵秀，既是对过往的一种交代，也是与这片土地、与那段记忆的彻底和解。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在此地挣扎求存、满心仇恨的少年。他是无劫神帝，他的目光在星辰大海，他的道在超脱纪元。青云宗也好，这外门后山也罢，都只是他漫长道途中，一个早已路过的、微不足道的驿站。

心境，彻底超脱。

他转身，看向依旧跪伏在远处广场、连头都不敢抬的青玄真人等人，也看向了更远处，那座巍峨高耸、象征着青云宗权力核心的主峰。

那里，还有最后一点因果，需要了断。

“柳芸汐，”他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青云宗高层的耳中，“何在？”

此言一出，跪伏的人群中，泛起一阵难以抑制的骚动与恐惧。

青玄真人身体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回……回禀陛下，柳芸汐……已被刑堂羁押，听候……听候陛下发落。”

李无劫微微颔首，目光投向主峰方向，仿佛穿透了重重殿宇，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带她来。”

“朕，见她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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