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砧谷以西,深邃的陨神山“峡谷”深处,光影错乱、空间如同破碎镜面般折叠的区域边缘,“无劫号”如同在风暴眼边缘徘徊的孤舟,静止悬浮。舰桥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盘膝而坐的李无劫,以及悬浮于他前方、正全力辅助的云梦瑶身上。
李无劫双目微阖,全部心神沉入那精微至极的探索。一缕融合了噬天神脉本源气息的神识,如同最耐心的垂钓者,在无数嘈杂混乱的空间褶皱“噪音”中,轻轻触碰、感知着火灵儿发现的那一丝微弱“节奏”。这不是蛮力破解,而是试图与那可能存在的、源自同源的古老“通道印记”建立共鸣。
过程极为缓慢且耗费心力。李无劫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即便以他化神期的修为和坚韧的神魂,在这种极致的精密操作下也感到了压力。那残留的印记太过虚淡,如同风中残烛,且被后来无数混乱的空间变动严重覆盖、扭曲,稍有不慎,神识就可能被卷入某层褶皱的乱流中迷失。
时间在凝滞的空气中一点点流逝。
夜琉璃紧盯着操控台和舷窗外,紫眸中魔光流转,确保星舟姿态和护盾稳定,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因李无劫的“触碰”而引发的空间反噬。雷烈如同最忠实的守卫,气息与星舟护盾相连,肌肉紧绷。火灵儿则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角,纯净的生命感知扩散开,警惕着除了空间异常之外的其他威胁。
忽然,李无劫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
一直闭目配合、以天命术锁定和放大那微弱节点的云梦瑶,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捕捉到了!”李无劫沉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确实有一道极其古老、几乎磨灭的‘通道’残留意念,其核心波动……与噬天之力有微弱的同源性!但太破碎了,仅凭共鸣,无法直接复现完整路径。”
“交给我。”云梦瑶的声音响起,平静中蕴含着强大的自信。
只见她素手轻扬,身前凭空浮现出一幅由纯粹灵力与天命法则勾勒出的、不断变幻的立体虚影。虚影的核心,正是李无劫神识捕捉到的那一丝微弱共鸣点,此刻被天命术的力量具象化为一小团稳定闪烁的暗金色光点。
“仅靠共鸣指引,如同在汪洋中依靠一根随时会断的丝线导航,风险太大。”云梦瑶语速清晰而快速,向众人解释着她的思路,“但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陛下已为我们锚定了‘起点’和大致‘方向’——那道古老通道残留的意念流向。接下来,我需要做的,不是去修复那条虚无缥缈的古路,而是……以这天命术结合我对空间法则的理解,‘计算’出当前空间褶皱状态下,从我们这个‘起点’,沿着古通道意念的‘方向’,最有可能安全穿行的‘现实路径’!”
她眉心天命印记前所未有的明亮,丝丝缕缕的银色光芒如同活物般流淌,融入身前的立体虚影之中。虚影开始急速演化,以那暗金光点为起始,无数条细密的、代表不同空间层面和可能路径的银线向着前方那片代表空间褶皱混乱区的光影模型蔓延、交织、试探。
这不是推演过去,而是在混乱中计算未来!是结合已知起点、方向、以及当前空间褶皱的实时数据(来自星舟探测器和李无劫、火灵儿的感知反馈),利用天命术对“轨迹”和“可能性”的洞察力,硬生生在迷宫中“算”出一条生路!
“天枢位,三层叠皱,有瞬时稳定窗,宽度三丈,持续时间预计零点七息……坎水位,空间断层边缘,存在可借力的引力翘曲,但需注意侧向湍流……”云梦瑶口中不断报出一个个艰涩的方位术语和参数,她面前的虚影模型中,一条曲折蜿蜒、不断闪烁调整的银色光路正艰难地向前延伸,每前进一点,都有数十上百条试探的银线因为撞上“死路”(空间绝地、乱流核心、不稳定塌陷区)而湮灭。
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维持这种高强度、高精度的计算,对她心神的消耗堪称恐怖。但她眼神依旧专注锐利,仿佛整个宇宙只剩下眼前这片需要破解的“难题”。
夜琉璃看着云梦瑶面前那复杂到令人头晕的模型和那条艰难求生的光路,忍不住低声道:“我的老天……梦瑶这是直接把这片鬼地方当成阵法来解了?还是在它随时变化的情况下?”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李无劫已收回大部分神识,一边调息恢复,一边凝神看着云梦瑶的推演,眼中露出赞赏,“空间褶皱本质也是法则与能量结构的异常组合。梦瑶的天命术擅抓‘轨迹’与‘节点’,结合她对空间的认知,这是在为我们在动态迷宫中,实时规划一条‘可行走’的路线。这比单纯寻找古路更依赖她的能力,但也更适应当前情况。”
“云姐姐好厉害……”火灵儿小声惊叹,但看到云梦瑶越发苍白的脸色,又满是担忧,“可是她看起来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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