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凡脉到吞天帝尊 第776章 血誓与道心裂痕

在李无劫说出“带你回家”四个字后，寝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火灵儿低低的抽噎声，和夜琉璃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证明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崩溃与拉回并非幻觉。

李无劫挣脱了火灵儿和夜琉璃的搀扶，示意自己可以站稳。他蹒跚着，再次走向那座永恒玄冰棺，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不仅仅是身体的剧痛，更是心灵的千钧重负。

他没有再用手去抚摸那冰冷的棺壁，也没有试图用神识去探知那被封印的沉寂。他只是静静地、深深地凝视着棺中那张熟悉到刻骨、此刻却遥远得如同隔世的容颜。

往昔的点点滴滴，如同冲破闸门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青云宗初遇时，她那拒人千里的清冷；收他为徒时，那看似利用实则暗藏的一丝关切；冰凝殿中，她因寒脉爆发而流露出的脆弱；无数次并肩作战时，那无声的默契与信任；直至最后，她力排众议，决绝地说出“将以身为鞘，封汝之劫”……

每一幕，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上。

自责，如同毒藤，疯狂地缠绕、收紧。

是他不够强。

是他没能提前洞察天道的阴险杀招。

是他，连累了她。

巨大的痛苦与愧疚，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更需要一个……永恒的警醒与目标。

李无劫的眼神，从最初的痛苦、愧疚，逐渐沉淀为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他缓缓地，在火灵儿、夜琉璃和云梦瑶复杂而担忧的目光注视下，对着那永恒玄冰棺，屈下了膝盖。

“噗通。”

一声沉闷的声响，他双膝跪地，跪在了冰棺之前。

“无劫！”火灵儿惊呼一声，想要上前扶他。

夜琉璃却伸手拦住了她，紫眸紧紧盯着李无劫，摇了摇头。她明白，这是李无劫必须完成的一场仪式，一场与过去告别，与未来立约的仪式。

李无劫没有看她们，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冰棺中的苏月凝身上。

他抬起右手，并指如剑，指尖混沌光芒微微闪烁，却显得无比晦暗。他没有丝毫犹豫，指尖猛地刺向自己左胸心口的位置！

“嗤！”

一声轻响，指尖轻易破开皮肉，深入肌理，直抵那跳动缓慢、蕴含着他生命本源的心脏！

剧痛传来，李无劫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他运转残存的力量，强行逼出一滴——心头精血！

这滴血，并非寻常的鲜红，而是呈现一种混沌的色彩，其中仿佛有微缩的星辰生灭，大道符文流转，蕴含着李无劫最本源的生命力与道基碎片。逼出这一滴，让他本就衰败的气息再次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一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但他撑住了。

他以那沾染着混沌心头精血的指尖为笔，以那冰冷坚硬的永恒玄冰棺盖为纸，开始一笔一划，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刻写起来。

指尖划过玄冰，发出“沙沙”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那混沌色的精血如同拥有生命般，牢牢附着在绝对零度的冰面上，没有丝毫冻结的迹象，反而如同炽热的烙铁，在冰面上留下深深的血色刻痕！

每一个字落下，都仿佛抽走他一部分生命力。

“天——道——不——灭——”

“苏——苏——不——醒——”

（注：“苏苏”为李无劫内心深处对苏月凝最亲昵的称呼，从未宣之于口，此刻于血誓中流露。）

“我——李——无——劫——”

“永——堕——无——间——！”

十六个血色大字，铁画银钩，带着一股惨烈、决绝、不容置疑的意志，深深地烙印在了永恒玄冰棺盖之上！

当最后一个“间”字落下的刹那——

“嗡……！”

整座永恒玄冰棺，竟然微微震颤了一下，发出了一声低沉却清晰的嗡鸣！棺内那被封印的、属于苏月凝的先天寒脉本源，似乎与这以李无劫心头精血和至高誓言凝聚的血字，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跨越了封印的共鸣！

那灰黑与幽蓝交织的冰棺内部，仿佛有那么一刹那，极其细微的冰蓝色光华一闪而逝。

这异象让火灵儿等人心中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这证明，苏月凝并非完全沉寂，她的本源，仍在！

血誓已成，精血深深渗入玄冰，与这冰棺，与棺中之人，产生了一种玄之又玄的联系。

李无劫看着棺盖上那十六个触目惊心的血字，仿佛完成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紧绷的心神微微一松。

然而，就在这心神放松的刹那，那股一直被强行压抑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自责与无力感，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

‘立誓又有何用？’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若你足够强大，何需她为你牺牲？’

‘若你足够警惕，何至于落入天道陷阱？’

‘这血誓，不过是你无能的遮羞布，是你无法面对现实的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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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从凡脉到吞天帝尊请大家收藏：()从凡脉到吞天帝尊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力量……你一直追求的力量，在你最需要它的时候，它在哪里？’

‘它连身边一人都护不住！’

‘这样的力量，追起来有何意义？！’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疯狂滋生。

他一直坚信的“我命由我不由天”，他一直赖以逆天改命的“力量至上”信念，在此刻苏月凝永恒冰封的残酷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第一次，对自身追求的“道”，产生了根本性的动摇。

“噗——！”

心神剧烈激荡之下，牵动严重的内伤，李无劫猛地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这一次，鲜血不再是暗红，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金色，那是道基受损加剧的征兆！

他感觉自己的“道心”，那原本坚不可摧、历经万劫而不磨的混沌道心，仿佛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发出了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咔嚓”声！

一道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裂痕，出现在了他道基的最核心处。

这不是肉身的伤，不是修为的倒退，而是信念的动摇，是“道”的裂痕！

立下血誓，非但没有让他得到解脱，反而因为这誓言的沉重与自身无能之间的巨大反差，让他陷入了更深层次的精神困境。

他跪在冰棺前，低着头，剧烈地喘息着，鲜血顺着嘴角滴落。那十六个血字在他眼前晃动，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力。

悲壮的血誓，立下了终极的目标。

但通往这目标的道路，却因这道心的裂痕，布满了更多的荆棘与迷障。

火灵儿和夜琉璃看着他颤抖的背影和滴落的鲜血，心疼得无以复加，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们能感觉到，李无劫此刻的痛苦，远非肉身之痛那么简单。

云梦瑶幽幽一叹，她以天命隐约感知到了李无劫道心的波动，那裂痕虽细微，却至关重要。她知道，这一关，只能靠李无劫自己走过去。

李无劫缓缓抬起头，看着冰棺中苏月凝宁静的睡颜，又看了看棺盖上那以自己的血写下的誓言，眼中充满了迷茫与痛苦。

力量……

道……

究竟何为真？

他第一次，失去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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