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凡脉到吞天帝尊 第632章 天命之枷

云梦瑶那带着认命般理智的质问，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秘境凝固的空气里。“改变什么？”——这不仅仅是询问，更像是一种对自身命运的绝望叩问。

李无劫看着她眼中那深沉的、混杂着痛苦与理智的复杂光芒，知道仅仅揭示真相还不够，必须让她看到自身处境的具体桎梏，以及……打破这桎梏的微妙可能。

他没有直接回答能否改变，而是将问题引向了她自身：

“云仙子，你说天道之力浩瀚无边，反抗是自取灭亡。那么，你自身呢？你作为天命之女，代天巡守，你的意志，你的选择，又是否真正……属于你自己？”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精准的钥匙，瞬间刺穿了云梦瑶强行维持的理智外壳！

她娇躯猛地一颤，刚刚平复些许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眼神中闪过一丝近乎屈辱的痛楚。这个问题，触及了她内心深处最隐秘、也最无力的一面。

长时间的沉默再次降临。仙泉叮咚声仿佛变得格外刺耳。

终于，她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眸子里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悲哀。

“你……看出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自嘲的苦涩，“也罢，事已至此，告诉你也无妨。”

她抬起纤纤玉手，指尖萦绕起一缕纯粹的天道气运，那光芒圣洁而威严。但她的眼神，却空洞地凝视着这缕本应代表她无上权柄的力量。

“自诞生之日起，我便非我。”她开口，声音飘渺，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这具身躯，这份天赋，乃至这‘天命之女’的尊号，皆非偶然。是‘天道’的选择，是它塑造的工具。”

她顿了顿，指尖的天道气运微微变幻，隐约勾勒出无数道细密、复杂、深入她神魂本源的金色纹路虚影。

“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识海深处，“被种下了‘天命枷锁’。它与我的道果、我的记忆、我的情感，乃至我存在的根基，彻底缠绕、融合。它并非束缚手脚的锁链，而是……操控提线的枢纽。”

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但李无劫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汹涌的暗流。

“它让我拥有无上权柄，感知天命，调动部分天道之力。但也让我无法真正违背‘天道意志’。”她看向李无劫，眼神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坦诚，“当天道降下谕令，我的意志便会不由自主地倾斜、服从。当我试图探究某些被划为‘禁忌’的领域，神魂便会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意识模糊，难以深入。当我……偶尔产生不符合‘天命’定位的情绪或念头时，这枷锁便会如同冰冷的烙铁，灼烧我的神魂，强行将其‘纠正’或‘抹平’。”

“万年来的清冷，万年来的孤高，万年来的……绝对理性。”她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弧度，“你以为那全是我的本性吗？不，那更多是这‘天命枷锁’不断修剪、塑造的结果。它需要一个完美的、没有个人情感、只会严格执行命令的‘代言人’。”

“我巡视诸天，审判逆乱，维护秩序……看似风光无限，生杀予夺。但你可知道，很多时候，我就像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我的言行，我的判决，甚至我流露出的‘情绪’，有多少是出自本心，有多少……只是这枷锁驱动下的‘正确表演’？”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溪流，缓缓流淌在这片孤寂的秘境中，揭露着荣耀外表下血淋淋的真相。

李无劫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澜起伏。他之前猜测云梦瑶可能也是受害者，却没想到是以这样一种彻底、这样令人窒息的方式！自诞生便被种下枷锁，万年人生如同被设定好的程序，连思想与情感都被监控和“修正”！

这比单纯的囚禁更加可怕！这是对个体存在本质的奴役！

难怪她的眼神时而空洞，难怪她对这片死寂秘境流露出一丝厌倦，难怪她在得知“纪元真相”时会那般痛苦挣扎——因为她被剥夺的，不仅仅是自由，更是“自我”！

这一刻，李无劫对她所有的敌意，都化作了强烈的同情与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这伪天道，其行径之酷烈，远超想象！

“所以，”云梦瑶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近乎解脱般的疲惫，“你现在明白了吗？我并非不想质疑，并非甘愿成为帮凶。而是……身不由己。这‘天命之枷’早已与我一体，反抗它，就是反抗我自身存在的根基，结局只有……神魂俱灭。”

她解释了之前所有看似敌对行为的动机，也道出了最深沉的无奈。她不是不想挣脱，而是被从根本上限制了挣脱的可能。

这番坦言，彻底扭转了李无劫对她的认知，也极大地激发了旁观者的同情。一个自出生起就被操控的悲剧角色，其本身，就是这扭曲天道统治下最鲜明的罪证。

解释其行为动机的目的已经达到。但李无劫知道，这还不够。同情不能打破枷锁，绝望更不能带来改变。

他看着云梦瑶那双充满悲哀与认命的眸子，知道是时候，抛出那个风险巨大，却也是唯一可能带来转机的……提议了。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内心深处，是否还残存着一丝对“真正自由”的渴望，哪怕那渴望被枷锁镇压了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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