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成其他事,萧迟会安慰姜心棠,他舍不得他棠棠担忧。
但这个问题…
他看着他棠棠,眼底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难懂,只轻轻道了句:“你安安姐自有她的选择。”
无论孟梁安做何选择,他都暂时不会放孟梁安母子三人离开京都。
任何一方兵马,他都不会完全相信。
西北王那边,他放了堂弟萧子源在那边盯着。
孟梁安在京都,南昭王就不敢有异心。
沈东灼跟孟梁安有两个孩子,不可能说断就断,沈东灼选择留在京都,远东王对女儿的死再心有怨恨,但顾着儿子,在远东就不敢有反叛之心。
就算沈东灼选择回远东,也会顾着京中的孟梁安母子三人,不允许他父王反叛朝廷。
萧迟这些想法,姜心棠是不知道的,她继续担忧问:“远东王对女儿的死心有怨恨,远东那边可会出事?”
“尚可控,放心。”
萧迟安抚她。
他在远东一直放了人的,他利用孟梁安留沈东灼在京都,是尽量不想远东生乱。
但若远东王非要想不开,为了个已经死去的女儿起异心,他也不怕。
他会给远东重新换个王。
换个效忠他,对他忠心耿耿的王。
“东西可收拾好了?”萧迟转了话题,目光落在姜心棠手里的册子上。
姜心棠把册子给他:“你落在屋里的,我拿过来给你。”
萧迟把册子放到书案上。
姜心棠坐他怀里感叹:“也就坐个月子,在王府住了一个多月,可东西怎么就那么多,收拾了几大箱笼都没收拾完…”
她生完长胖了些,又入秋转凉了,去年的衣裙紧了些,不能穿,新裁了好多衣裙,得带入宫去。
还有小儿子的小衣衫、襁褓、玩具等等,可多可多了。
姜心棠一件件念:“还没生之前,你命人给你小儿子准备的。”
“你母亲给你小儿子添的。”
“还有生完之后,你祖父、父母、叔婶、堂弟们给你小儿子送的。”
“权贵官员,得知你添了个嫡子,为了巴结你,给你送的…”
姜心棠苦恼:“一屋子都堆不下。”
萧迟轻笑:“挑一些需要用的,好用的,带入宫就好。其他的,交给总管事去处理。”
又道:“不需要带太多,日后需要用到,再添。”
也只能如此了,总不能浩浩荡荡带几大马车东西入宫去。
姜心棠回主屋去继续收拾东西。
萧迟当夜先带了三个孩子和几箱笼姜心棠母子的衣物入宫去。
翌日,萧迟上完朝、理完朝务出宫来,接姜心棠跟小儿子入宫。
沈东灼午后入了京。
他风尘仆仆回了信王府,换了身干净衣裳,先去见了他外祖父信老王爷。
之后入宫求见萧迟,告知萧迟他回京来了。
萧迟例行询问了一下沈东凌的后事办得可顺利,又关心了一下远东王的身体。
沈东灼说他父亲身体硬朗。
萧迟欣慰点头,又问了一些远东的问题,就放沈东灼出宫了。
沈东灼直奔将军府。
在将军府门口下马,把缰绳抛给迎出来的门房下人,抬腿就往府里跑。
越快到孟梁安母子三人住的院子,他脚步越快。
才至院子门口,他就喊:“衡儿,阳儿!”孟梁安跟两个孩子午歇刚醒。
听到声音,孟梁安怔了下,心里竟有股欢喜激动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涌起。
孟梁安的贴身丫鬟快步进来:“县主,世子爷回来了。”
话音才落,沈东灼就入屋来了。
他顾不得孟梁安恼不恼他,直接到了里屋,也不知是激动,还是跑得太急,站定后,定定地看着孟梁安和两个孩子,胸口剧烈起伏个不停。
丫鬟悄悄退出去。
沈东灼回远东时,还不到四月,如今九月中旬,快半年的时间不见,两个孩子对父亲有些陌生了。
沈东灼蹲下去,张开手臂:“衡儿阳儿,过来爹爹抱。”
两个孩子贴着母亲的腿站,没动。
孟梁安推了推他们:“是爹爹回来了,过去爹爹抱。”
大儿子孟立衡犹豫了一下,先朝沈东灼跑过去,被沈东灼抱进怀里。
小儿子孟立阳始终贴着母亲的腿,不过去。
沈东灼一来将军府,就不舍得走了。
他跟大儿子玩,父子俩很快就重新熟悉起来,然后让大儿子去把弟弟拉过来,带着弟弟一起玩。
到了傍晚,小儿子也跟沈东灼重新熟悉起来。
父子三人在院中玩,孟梁安站在廊下看。
沈东灼陪着两个孩子,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孟梁安,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每次孟梁安都会淡淡地移开视线。
沈东灼在将军府用了晚膳。
等到孟梁安把两个孩子带去睡觉,他都没走。
孟梁安哄两个孩子都睡去后,从窗户看到沈东灼还在院中坐着。
她走出去,站在廊下。
明月斜挂在空中,院中树影婆娑,沈东灼身影孤寂。
“你有话要对我说?”
孟梁安主动开口,声音在秋夜里,清清冷冷的。
沈东灼站起来,望着她,半晌才开口:“梁安,你我孩子两岁多了,我请人来提亲,不,我亲自前往南昭向你兄长提亲,你我成婚可好?”
他说完心跳加速,害怕孟梁安拒绝。
毫无意外,孟梁安拒绝了:“我早说过,不会嫁你,孩子我也不会给你,这些年,是你非要留在我们母子三人身边。”
孟梁安此话说得有些无情。
甚至可以说是翻脸无情。
但事实确实是如此,孟梁安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他不会嫁沈东灼,也不会把孩子给沈东灼。
是沈东灼死皮赖脸一直往将军府跑,被打也要翻墙入将军府,孟梁安被搞烦了,允许他入府,允许他入院子,允许他入屋,一步一步,他入了他们母子三人的生活…
可从始至终,孟梁安都没想过嫁沈东灼。
“难道两三年的陪伴,你就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沈东灼问。
孟梁安没有马上回答他这话。
她很理智地在审视自己的内心。
真的没有感情吗?
其实有的。
不然下午听到他的声音,不会不自觉地从心底涌起欢喜激动。
但要说爱,那就没有。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她都对男人抗拒,但沈东灼两三年的陪伴,多少暖化了她的心,她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有他的陪伴。
她不矫情,不想刻意说些否认自己内心的话去伤人。
可若当断不断,空耗着沈东灼,是害他。
于是她斩钉截铁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