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苻坚：第八十一万大军 第94章 使团南行

建康宫中，江南的暑气渐浓，但苻坚的心力，却有相当一部分投向了更加溽热难当的南方——岭南。他深知，这片土地能否平稳归心，不仅关乎帝国版图的完整，更关乎未来通向海洋的梦想。针对岭南的“文攻武备”之策，已进入关键的深化阶段。

一支规模更大、规格更高的使团从建康出发，沿着新修缮的官道，一路南下。使团首领不仅是能言善辩的文臣，更包括了精通农事、水利、医药的专家团队，以及护卫的精锐甲士。他们携带的不仅是诏书和象征性的赏赐，更是实实在在的“实惠”：耐旱高产的粟米、稻种，锋利的铁制农具，防治瘴疠的草药药方，以及大量中原的丝绸、瓷器和铜钱。

他们的任务明确：越过已经表示归附的粤北地区，继续深入，直抵岭南的核心地带——珠江流域，尤其是广州周边区域。他们的目标，是那些仍在观望，甚至态度暧昧的俚人渠帅和汉人豪强。

行程并非一帆风顺。越往南行，山势愈发险峻，密林深谷中道路难行，溽热潮湿的气候让北来的使团成员倍感不适。更重要的是，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无形的阻力。沿途虽然不再有公开的武装对抗，但许多村寨紧闭寨门，族人眼神警惕而疏离。一些原本答应提供向导和补给的小头人，也常常临时变卦。

使团最终抵达了珠江口附近，却未能直接进入广州城。这座城市被以冯氏为首的几个本地豪强联盟和强大的俚人渠帅共同控制着。他们对外来者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一场艰难的谈判在城外临时搭建的营地进行。豪强和渠帅们的代表态度倨傲。

“天朝恩德，我等心领。然岭南僻远，风俗迥异，恐难奉行中原规制。我等自守其土，安享太平即可，不劳王师挂念。”冯氏的代表绵里藏针，婉拒了使团入城的请求，也回避了接受正式册封的话题。

背后的原因显而易见：他们担心一旦彻底归附，会失去现有的自治权和经济利益。广州作为贸易港口的丰厚收益，是他们权力的基石。同时，他们也听闻了刘裕的下场，担心成为下一个“归命侯”。

使团首领并未气馁，他早有准备。他不再急于求成谈论政治归属，而是转而展示带来的种子、农具和医药，邀请对方的农师和巫医（兼行医事）前来交流，并当场演示新的耕作方法和诊疗手段。更重要的是，他带来了苻坚关于设立市舶司的初步构想草图，并详细解释了如何通过官方管理和保护，让广州的海外贸易更加繁荣、有序，承诺豪强和商贾的利益不仅不会受损，反而能获得更大、更稳定的保障。

实实在在的利益，远比空洞的说教更有吸引力。豪强和渠帅们的态度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从完全的排斥，转变为谨慎的兴趣和深入的询问。

与此同时，苻坚“另辟蹊径”的指示也得到了执行。数艘打着官方旗号的商船，在雷恶地麾下几艘战船的护送下，从江东沿海启航，沿着海岸线南下，试图直接从海上接触广州。

海路避开了陆地上的重重阻碍，但也充满了风险——莫测的风浪、复杂的水文、以及可能存在的海盗。然而，这条路线代表了另一种可能性：如果陆路怀柔受阻，或许来自海洋的力量，能够更快、更直接地敲开广州的大门。

船队成功抵达了珠江口外海，虽然未能立刻靠岸进行大规模贸易，但其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帝国的力量，不仅可以翻越五岭，更能跨海而来。一些沿海的小部落和渔村，对于这些带来新奇商品和友善态度的“大船”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使团和船队的消息陆续传回建康。苻坚仔细阅读着每一份报告，对岭南情况的复杂性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拒绝了将领们“施压不如强攻”的再次请命。“冯氏等人，非谯纵那般困兽，其虑在利，而非拼死。今其态度已见松动，当因势利导，加大筹码。”

他下令：继续增派技术援助队伍，重点帮助那些已归附或态度友善的部落发展生产，树立榜样；同时，授权使团，可以与广州豪强展开关于市舶司具体章程的谈判，甚至可以允诺他们在此机构中担任重要职务。

但他也划下了红线：“然，底线必须明确：广州主权属大秦，朝廷必须派驻官员，税赋权、司法终审权必须收回中央。此事无商量余地。”这是他怀柔策略的根基，绝不动摇。

岭南的局面，如同一盘复杂的棋局，双方都在小心翼翼地落子。苻坚的怀柔策略，像温水煮青蛙地渗透、影响、改变着这片土地。

广州的豪强们内部也产生了分歧：年轻一代和与海外贸易联系更紧密的商贾，更倾向于接受条件，换取更大的商业前景和官方保护；而老一代和更传统的势力，则对失去权力充满恐惧，竭力反对。

裂痕已经产生，变化正在悄然发生。虽然广州城门依旧未能向大秦使团敞开，但城外的营地里，关于未来贸易和合作的谈判已进行了数轮；虽然俚人渠帅依旧态度强硬，但其部落中已有人开始偷偷使用秦使带来的新农具和药方。

苻坚并不急于看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他知道，对于岭南，耐心本身就是最强大的武器。他正在用丝绸、种子、医术和通往财富的承诺，一点点地编织着一张无形的大网，等待着最终收网的那一刻。而这张网的目标，不仅是广州，更是那片浩瀚无垠的、充满无限可能的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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