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姐姐,卉姐姐,有人找……”
食肆关门还没多久,李卉还在灯下理账,便听到了阿侪边开门边说话的声音。
她尚在狐疑间,便见灯下的那片光亮,就被阿柴带进来的一位年轻军士所遮盖。
“我走出去好一会儿啦,我见他在我们家食肆门前不远处来回张望,心中放心不下,这才带他回来见你。”
阿侪邀功的语气倒是打破了久未见面两人的尴尬。
李卉呆着站了一瞬,然后道:“阿……你……回来了?”
有阿侪左右两边打量的眼神,她到底是没有喊他“阿幸”
可以想见,修渠的工程量巨大,人也是很累的,面前的人又黑又瘦,看着像是一根灶房里的烧火棍。
虽然说显着是更高了,却又像是矮了一截。
“嗯,我回来了。”
公子幸见她眼睛往旁边一瞟,也知道她的顾忌,许久没见了,能见到就是幸事,一时生疏也是有的,他也不应该过分计较。
双方都给自己做完了心理建设,再看时,他背上行囊里的东西都摆了出来:
“这是三十斤牛肉,兄长在河渠表现好,得的赏。”
李卉并没有计较他在称呼上的“套近乎”
因为同为修渠人,已然是同一个水渠里的战友,叫一声“大哥”
也无妨。
况且她的注意力都在那三十斤鲜牛肉上。
真是大手笔啊!
李卉面上表情“出卖”
了佯装镇定的她——韩国商社那边的牛肉每月走陆路才能送过来一次,她好久没吃过做酱牛肉剩下的边角料做的牛肉丸了。
见她如此,公子幸并没即刻说话,而是喝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又道:
“郑工极为体恤下情,特意向王上请了旨意,让年二十以下的水工每月能有五日假,每月还要选出各县表现优异者十人,奖以钱帛、布匹或是牛肉。”
“郑工仁义,此举大善。”
李卉由衷地夸了一句。
公子幸口中的“郑工”
便是负责修渠的总指挥,秦王从韩国请来的郑国,也是名垂青史的“郑国渠”
本尊。
公子幸今年十七,故而在休假之列,而那三十斤的牛肉,则是大哥全部把赏钱换成了牛肉,“阿嫂有孕,牛肉吃了好,吃了好啊。”
公子幸见她高兴,自己心中也畅快,又喝了一口茶,“这里还有县令的好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