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终于安静下来了。
沈厌卿被方才的喧闹吵得头疼,一直要绷紧精神计较如何回应,对他此时状态的消耗也太过了。
沈殊合好窗户,窗栓落下时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
又细心理好窗帘,卸下弩上的力道,放回暗格。
这时候她脸上才显出了些年轻人的羞涩,脚步放轻了许多,坐回小桌的另一边。
“原来您并未打算……是我多心了。”
沈厌卿并不在意她提到的那件事,只揉着太阳穴:
“二十二管不过来那么多,到最后沈家总还是会回到你手里。”
“你只要忠心做事,就不会出岔子。”
沈殊露出些欣喜神色,又觉得太过,敛了敛:
“那……”
按她之前的推算,圣人的后宫向来是各家族争夺权势的手段之一;
往后无论杨家秦家,都总要想办法送人进去,既作礼物,又作眼线。
与此相应,帝师也需要于此建立自己的一方势力;
因此她这些日才担惊受怕,忧心权力离手的下一步就是被迫嫁入皇家,空对一辈子宫墙。
如今误会解开,她心中的石头也终能落地了。
颐叔方才说不靠小辈,不用她——那会是谁?
虽然如此算计实在不好,但说不需要这份力量的话,实在是过于自大了。
要体面归要体面,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颐叔看穿了她的心思,斜斜瞥了她一眼。
“唉。
既把你当了自家人……”
一向杀伐果断的沈帝师竟顿住了,犹豫要不要向下说。
沈殊当即做出一副颐叔不愿说她也绝不强求的模样,然而终究难掩兴趣,不自觉地坐直了。
沈厌卿抵着唇思考了半晌,认真措辞;
与他谈论正事时不同,沈殊见到他这幅神态,反而莫名想起了刚才扭捏说话的自己。
她往前倾了倾身。
却听她这年轻的叔父忽然丢下一句:
“……你知道我如今在宫中住在披香苑吧?”
语速极快,像是这句话说的慢了一点儿就要烫伤了唇舌。
沈殊一愣。
当然知道,之前雁姑还去拜会过,在那同时见了圣人和帝师……等等。
这句话一放在这,就显得旖旎起来,容不得她不多想。
她再咀嚼过话中深意,试探问道:
“颐叔是说……”
这一次轮到她看穿对方的故作镇定了。
原来也不难——或者是因为颐叔真的从未打算过要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