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公堂暗潮》
天刚蒙蒙亮,一层薄雾尚未散去,村口那棵老槐树下便已聚起了三三两两的村民,交头接耳,目光不时瞟向通往陈家的泥泞小路。一种压抑的、混合着好奇与不安的骚动在清冷的空气中弥漫。
“哐——哐哐——” 突兀而刺耳的铜锣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伴随着粗暴的吆喝:“县衙公差办事,闲人避让!” 只见四五名身着皂隶公服、腰挂铁尺的差官,在一个留着两撇老鼠须、师爷模样的人带领下,径直闯到了陈家那低矮的篱笆院门外。为首的班头一脸横肉,眼神凶狠,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那形同虚设的柴门。
“陈大(陈巧儿此世父亲)!陈巧儿!出来!县尊大老爷传唤!”班头的声音如同破锣,惊得院中啄食的鸡群扑棱着翅膀乱飞。
陈母闻声从灶房跑出,双手还在围裙上擦拭着水渍,脸上瞬间失了血色。陈大也从屋里踉跄出来,腰背似乎更佝偻了些,脸上写满了惶恐与茫然。屋内,正对着墙上挂的简陋猎弓发呆、思索着如何进一步改进弓弦材料的陈巧儿,心脏猛地一沉。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灵魂深处那份属于现代人的愤怒与荒谬感,强迫自己冷静。她知道,李员外(或者更可能是他那个姐夫张县尉)的报复,绝不会止于村里的流言蜚语。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动用官府的力量,如此直接,如此迅猛。
“差爷…不知差爷驾到,有何…有何吩咐?”陈大声音发颤,几乎要作揖跪下。 那鼠须师爷三角眼一翻,慢条斯理地展开一卷文书,阴阳怪气地念道:“兹有本县民女花氏,其家状告猎户陈巧儿,以妖言邪术、奇技淫巧蛊惑人心,诱拐良家,败坏乡里风俗,更兼抗拒婚约,致使地方不宁。县尊老爷明镜高悬,特传唤陈巧儿即刻至公堂,查明案情,以正视听!”
“妖言邪术?诱拐良家?”陈巧儿一步踏出房门,声音清冷,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嘲讽,“师爷,这罪名安得可真够大的。我与七姑情投意合,何来诱拐?改良猎弓农具,造福乡邻,何来妖术?”
“巧儿!”陈大急忙拉住她,生怕她言语冲撞了官差。 那班头冷哼一声,铁尺在掌心拍得啪啪响:“哼,牙尖嘴利!有没有罪,不是你说了算,是县尊大老爷说了算!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着,两名如狼似虎的差役就上前要拿人。
“住手!” 一声清脆却带着决绝的娇叱从人群外传来。人群分开,花七姑疾步跑来,发髻微乱,呼吸急促,显然是闻讯拼命赶来的。她挡在陈巧儿身前,面对凶神恶煞的官差,尽管脸色苍白,脊背却挺得笔直。 “此事与巧儿无关!是我自己不愿嫁入李家!你们要抓,就抓我好了!”
鼠须师爷眯着眼打量她,皮笑肉不笑:“花小娘子,这话你还是留到公堂上对县尊老爷说吧。你家父母可是画了押的,告的是他陈巧儿,可不是你。来人,带走陈巧儿!”
差役粗暴地推开七姑,铁链哗啦一声就套上了陈巧儿的手腕。那冰冷的触感,沉重而屈辱,瞬间点燃了陈巧儿心中那股属于现代灵魂的怒火,但她死死咬住了牙关。
“七姑,别担心。”陈巧儿回头,给了花七姑一个尽可能镇定的眼神,“清者自清。照顾好自己。”她又看向满面惊恐的父母,“爹,娘,没事,我去去就回。”
她知道这很可能只是安慰。被套上铁链“传唤”,这阵仗绝非“去去就回”那么简单。 在村民们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在被推搡着离开院门的那一刻,陈巧儿最后瞥了一眼这个她醒来后生活了数月、已然生出些许归属感的家,以及那个泪光盈盈、绝望地看着她的姑娘。她心中警铃大作:李家的手段,比她预想的更狠辣,更冠冕堂皇。这已不是简单的乡间恶霸欺男霸女,而是动用了国家机器的一角。她一个毫无根基的现代灵魂,附身在一个小小猎户身上,要如何对抗这看似无可撼动的权力与规则?
县衙公堂,比她想象中更加阴森压抑。 “威——武——” 两排手执水火棍的衙役拖着长音低吼,堂鼓沉闷,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木料、灰尘和一种无形的威压。堂上高悬“明镜高悬”的匾额,但端坐其下的县令,却是一个面色蜡黄、眼袋浮肿的中年人,透着几分慵懒和不耐烦。而坐在一侧旁听的那位,身着青色官服,面带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正是李员外那位凭借裙带关系爬上县尉位置的姐夫——张县尉。
陈巧儿被押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铁链硌得生疼。她飞速地扫视着环境,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分析。县令看似主官,但那张县尉的眼神才更显阴鸷,显然他才是幕后推动者。这所谓的“审讯”,恐怕早已预设了结果。
果然,程序草草走过。鼠须师爷代为陈述“案情”,极尽夸大歪曲之能事,将陈巧儿描述成一个身怀邪术、巧言令色、专门蛊惑无知少女的妖人,甚至隐晦地将村里一些鸡鸣狗盗的小事也牵扯到她头上。花家父母也被传唤上来,两人战战兢兢,眼神躲闪,在张县尉冰冷的注视下,只能哆哆嗦嗦地重复着状纸上的话,甚至不敢看跪在堂下的陈巧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陈巧儿与花七姑的爱情请大家收藏:()陈巧儿与花七姑的爱情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