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魏宇文泰进军攻打潼关,杀了薛瑜,俘虏了七千士兵,回到长安后,晋升为大丞相。东魏行台薛修义等人渡过黄河,占据杨氏壁。西魏司空参军河东人薛端召集村民击退东魏军队,又夺回杨氏壁,丞相宇文泰派南汾州刺史苏景恕去镇守。
丁卯日,任命信武将军元庆和为镇北将军,率领众人讨伐东魏。
【内核解读】
中大通六年(公元534年)秋冬:北魏的终局与东西魏的诞生。当高欢在洛阳诛杀辛雄等大臣,当宇文泰在长安迎奉孝武帝,北方大地正式进入“东西分治”的新时代。这两个月里,权力的洗牌以血腥与妥协交织的方式完成:东魏在高欢的操控下拥立幼主,西魏则依托宇文泰形成“挟天子”格局。北魏的灭亡不是轰然倒塌,而是在权臣的算计与皇帝的逃亡中,被悄然拆分成两个对立的政权。
高欢的“洛阳清算”:权臣的铁腕与合法性焦虑
高欢进入洛阳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用一场屠杀震慑百官。这场名为“追责”的清洗,暴露了他对“权臣身份”的极度敏感,也为东魏的建立埋下了暴力基因。
--“臣节安在”的质问:高欢的舆论战。
高欢召集百官怒斥“缓则耽宠争荣,急则委之逃窜”,看似在追究大臣“不谏争、不陪从”的责任,实则是转移矛盾:将孝武帝西奔的责任推给百官,掩盖自己“逼走天子”的事实。辛雄的辩解“主上与近习图事,雄等不得预闻”道出真相——孝武帝与高欢的矛盾早已公开,大臣们不过是夹缝中的牺牲品。但高欢需要“替罪羊”来证明自己的“师出有名”,于是辛雄、叱列延庆等六人成了刀下鬼。
--拥立清河王世子:高欢的“政治算计”。
高欢最初推清河王亶“承制决事”,却因亶“出入已称警跸”(摆出皇帝派头)而心生厌恶,最终改立其十一岁的儿子元善见(孝静帝)。这个选择藏着三重考量:
幼主易控,避免重蹈孝武帝“难驾御”的覆辙;
以“昭穆失序”为由否定前几任皇帝的合法性,为自己“重立正统”铺路;
对外显示“不贪权”——连亶都不立,遑论自立?
高欢的操作,比尔朱荣立元子攸更显“成熟”,却也暴露了权臣的终极困境:必须借“皇室血脉”包装权力,却又恐惧皇室真的拥有权威。
--四十道奏表的徒劳:高欢的“合法性焦虑”。
即便控制了洛阳,高欢仍连续四十次向长安的孝武帝上表,甚至承诺“许还京洛,臣当帅勒文武,式清宫禁”。这种看似“卑微”的举动,实则是对“正统”的极度渴望:他知道,没有孝武帝的“认可”,自己拥立的新君始终是“伪政权”。孝武帝的“不答”,等于彻底否定了高欢的合法性,迫使他走上“另立中央”的道路。
宇文泰的“长安布局”:抓住机遇的政治智慧
宇文泰在关陇的崛起,看似偶然,实则是他精准把握“天子西奔”机遇的结果。从迎接孝武帝到搭建统治框架,他的每一步都比高欢更具“政治远见”。
--“此水东流,朕西上”的共情:宇文泰的情感牌。
孝武帝西奔途中对梁御感叹“若得复见洛阳,亲诣陵庙,卿等功也”,宇文泰抓住这份悲凉,在东阳驿“免冠流涕”请罪:“臣不能式遏寇虐,使乘舆播迁,臣之罪也。”这番表演比高欢的“怒斥百官”高明得多——他不追责,只表忠诚,迅速拉近与孝武帝的距离。对落难皇帝而言,“共情”比“威慑”更能赢得信任。宇文泰由此获得“大将军、尚书令”的实权,将“奉天子”的政治优势转化为实际权力。
--毛遐、周惠达的“草创之功”:西魏的制度根基。
宇文泰在长安“别置二尚书,分掌机事”,任命毛遐、周惠达主政。这两人的作用被严重低估:他们“积粮储,治器械,简士马”,为西魏打造了最初的行政与军事基础。相比东魏依托北魏旧官僚体系,西魏的班底更像“创业团队”——没有洛阳的**积弊,反而能高效执行宇文泰的决策。这种“制度红利”,成了西魏日后能与东魏抗衡的关键。
--联姻与进位:宇文泰的权力巩固。
宇文泰“尚冯翊长公主,拜驸马都尉”,通过联姻与孝武帝形成“亲戚关系”;随后又因“攻潼关,斩薛瑜”进位大丞相,完成从“地方将领”到“国家执政”的身份转变。他的每一步都紧扣“合法性”:借皇帝的名义扩张权力,再用军功巩固地位,比高欢“诛杀大臣”的粗暴方式更显“润物细无声”。
贺拔胜的“摇摆”与赵刚的“孤忠”:乱世中的选择困境
在东西分裂的十字路口,地方势力的选择成了一面镜子:有人因犹豫错失机会,有人因忠诚付出代价,折射出乱世中“站队”的残酷逻辑。
--贺拔胜的“进退失据”:失败者的典型。
贺拔胜本是孝武帝寄予厚望的“外援”,却在关键时刻犯了致命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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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请大家收藏:()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接到孝武帝征召后,“笑而不应”卢柔的“上策”(赴都决战),错失与皇帝会师的机会;
西赴关中至淅阳时,因“闻欢已屯华阴”而退缩,被崔谦警告“一失事机,后悔何及”仍不听;
最终在与侯景的交战中兵败,狼狈投奔梁朝。
贺拔胜的悲剧,在于既想保实力,又想附“正统”,在“投机”与“忠诚”间反复摇摆,最终两头落空。他的失败证明:乱世中没有“中间路线”,犹豫就是最大的危险。
--赵刚的“抽刀明志”:理想主义的悲歌。
东荆州刺史冯景昭的部下赵刚,用“抽刀投地”的激烈方式逼迫主君“勒兵赴行在所”(投奔孝武帝)。即便冯景昭战败、自己“没蛮中”,仍坚守对北魏的忠诚。赵刚的孤忠与贺拔胜的摇摆形成鲜明对比,却也揭示了一个残酷现实:在权臣主导的乱世,“忠诚”往往只能成为悲剧的注脚。西魏后来虽追赠其功,但对时局已无实质影响。
梁武帝的“天象自嘲”:南朝的旁观者困境
当北魏分裂的消息传到建康,梁武帝“跣而下殿以禳之”的举动,暴露了南朝对北方变局的无力感。这场“天象感应”的自嘲,道尽了梁朝“隔岸观火”却难获实利的尴尬。
--“虏亦应天象邪”的感叹:梁武帝的复杂心态。
梁武帝最初因“荧惑入南斗”而“跣足禳灾”,听闻孝武帝西奔后又自嘲“虏亦应天象邪”。这句感叹背后,是南朝的战略困境:北方大乱本是北伐良机,但梁朝内部士族耽于享乐、军队战力低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东西魏形成对峙。最终,梁武帝只派元庆和“帅众伐东魏”,这场象征性的进攻如隔靴搔痒,反而暴露了南朝的虚弱。
结语:分裂的必然性与历史的分水岭
东西魏的建立,不是高欢与宇文泰“争权”的结果,而是北魏“皇权崩塌”的必然。自尔朱荣河阴之变后,北魏的“正统性”已被摧毁,皇帝沦为权臣的工具。孝武帝的西奔与高欢的另立,不过是将“傀儡政治”的本质公开化。
高欢的东魏,继承了北魏的疆域主体,却因“弑杀大臣”“逼走天子”而合法性不足,只能靠暴力与权谋维持统治;宇文泰的西魏,地盘更小、资源更匮乏,却因“奉戴原帝”获得道德优势,加上关陇集团的高效整合,反而孕育了日后北周、隋、唐的基业。
这段历史告诉我们:乱世中,“合法性”比“实力”更难维系。高欢掌握了更大的权力,却始终活在“名不正”的焦虑中;宇文泰起步时实力较弱,却因抓住“天子”这面旗帜,最终实现了对东魏(北齐)的超越。北魏的分裂,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更具活力的新时代的开始——在东西魏的对抗中,关陇集团逐渐凝聚,最终孕育出重新统一中国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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