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癸未日,葛荣攻陷了北魏的沧州,抓住了刺史薛庆之,沧州的百姓死了十分之**。
乙酉日,北魏把孝明皇帝葬在定陵,庙号为肃宗。
尔朱荣和元天穆商量,觉得彭城武宣王元勰对国家有忠心和功劳,他的儿子长乐王元子攸,一直以来名声都不错,就想立他为皇帝。于是,尔朱荣派侄子尔朱天光,还有亲信奚毅、家奴王相进入洛阳城,和尔朱世隆秘密商议。尔朱天光见到元子攸后,详细地说了尔朱荣的想法,元子攸答应了。尔朱天光等人回到晋阳,尔朱荣还是有点犹豫,就用铜给显祖(北魏献文帝拓跋弘)的各个子孙铸像,结果只有长乐王元子攸的像铸成功了。尔朱荣这才决定从晋阳起兵,尔朱世隆逃出洛阳,在上党和尔朱荣会合。灵太后听说这事,害怕极了,赶紧把王公大臣们都召集起来商量对策。皇室宗亲大臣们都对太后的所作所为很不满,没人愿意说话。只有徐纥站出来说:“尔朱荣就是个小胡人,竟敢带兵攻打京城,咱们朝廷的文武官员和宫廷宿卫,足够制服他。只要守住险要之地,以逸待劳,他孤军深入,千里迢迢赶来,士兵和马匹都疲惫不堪,咱们肯定能打败他。”太后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任命黄门侍郎李神轨为大都督,率领军队去抵抗尔朱荣,又派别将郑季明、郑先护带兵守卫河桥,武卫将军费穆驻扎在小平津。郑先护是郑俨的堂兄弟。
【内核解读】
北魏孝明帝末年的这段历史,像一场加速运转的悲剧:尔朱荣的铁骑踏碎了洛阳的繁华,胡太后的昏聩断送了最后的生机,高欢等枭雄在乱局中悄然蛰伏。这一时期,权力的天平彻底倾斜,北魏的命运被一个“边镇军阀”改写,而这一切的根源,早已埋藏在朝廷的腐朽与人心的离散之中。
尔朱荣的崛起:从边镇豪强到权力玩家
尔朱荣的崛起绝非偶然。这位“并、肆、汾、广、恒、云六州讨虏大都督”,凭借强大的军事实力成为北魏朝廷“既倚重又忌惮”的存在。他的过人之处,在于既能收纳乱世中的人才,又能精准把握政治脉搏。
高欢、段荣等未来的“北齐开国元勋”,从杜洛周、葛荣阵营辗转投奔尔朱荣,折射出叛军内部的混乱与尔朱荣的吸引力。高欢以“剪悍马”为喻,点出“御恶人亦犹是矣”的权谋之道,瞬间让尔朱荣刮目相看。这番对话的核心,是高欢为尔朱荣指明了“清君侧”的政治路径——以“讨郑俨、徐纥之罪”为名,行“霸业”之实。尔朱荣与高欢从“日中谈至夜半”,标志着一场颠覆北魏的密谋正式启动。
更关键的是,尔朱荣构建了稳固的权力网络:与并州刺史元天穆结为“兄弟”,拉拢贺拔岳等勇将,形成“核心决策圈”;通过上书朝廷、勒兵备战等动作,试探中枢反应,同时向外界展示军事实力。他的每一步都精准狠辣——既以“东援相州”为由索要兵权,又以“蠕蠕出兵蹑背”为借口布局防线,将“保卫朝廷”的旗帜与“扩张势力”的野心完美结合。
北魏朝廷的自杀式操作:胡太后与幼主的致命赌局
面对尔朱荣的步步紧逼,北魏朝廷的应对堪称“系统性自杀”。胡太后的短视与自私,将这个本已摇摇欲坠的王朝推向深渊。
孝明帝与胡太后的矛盾激化,本质是权力争夺的爆发。孝明帝“密诏荣举兵内向”,试图借军阀之力摆脱控制;胡太后则与郑俨、徐纥合谋,鸩杀亲生儿子,立三岁的元钊为帝。这种“弑君立幼”的操作,彻底击穿了北魏的统治合法性——当太后为保权位不惜杀害皇帝,当朝廷将“皇女伪称皇子”“三岁幼童临朝”视为权宜之计,士民对北魏的最后一丝敬畏也荡然无存。
徐纥“尔朱荣小胡,文武宿卫足以制之”的豪言,暴露了中枢对局势的无知。此时的北魏军队,早已不是“足以制敌”的劲旅:边镇叛军肆虐,中央军屡败;将领或如李神轨般平庸,或如郑先护般与嬖幸勾结;士兵“人情危怯”,斗志全无。胡太后寄望“守险要以逸待劳”,却不知“险要需人守护”,而她早已失去了人心——宗室大臣“皆疾太后所为,莫肯致言”,正是朝廷众叛亲离的真实写照。
人心向背:乱世中的选择与背叛
这段历史中,个体的选择成为王朝崩塌的加速器:
--高欢的“择主”:从杜洛周到葛荣,再到尔朱荣,高欢的每次投奔都基于“潜力判断”。他看透了叛军的短视(杜洛周、葛荣皆无远谋),最终选择依附“有霸业之心”的尔朱荣。这种“实用主义”的生存策略,在乱世中成为枭雄的标配;
--尔朱世隆的“内应”:作为尔朱荣在洛阳的眼线,他在关键时刻逃出京城,向尔朱荣传递情报,成为“河阴之变”的重要推手。他的背叛,反映出北魏官僚体系的分裂——连“直阁”这样的近臣都心向叛军,朝廷的根基早已溃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请大家收藏:()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宗室大臣的“沉默”:面对胡太后的倒行逆施,宗室王公“莫肯致言”,既非懦弱,也非默许,而是对这个政权彻底失望。当统治阶层的核心成员选择“冷眼旁观”,王朝的崩溃便只剩下时间问题。
相比之下,葛荣“陷沧州,居民死者什**”的暴行,更反衬出尔朱荣“清君侧”口号的欺骗性——乱世之中,普通民众无论依附哪方势力,都难逃被屠戮的命运,这也使得“改朝换代”失去了“救民于水火”的正当性,沦为纯粹的权力游戏。
历史的伏笔:从“清君侧”到“河阴之变”
尔朱荣以“铜铸诸王子像”占卜,唯独长乐王元攸像铸成,这种“天命所归”的表演,为其废立寻找合法性。他在晋阳起兵时,打出的“问侍臣帝崩之由”“雪同天之耻”等旗号,精准击中了朝野对胡太后的不满,使其军队从“叛军”变成“义师”。
此时的洛阳,已是一座不设防的孤城:李神轨的“拒敌”如同虚设,郑季明、郑先护的“守河桥”心不在焉,费穆的“屯小平津”观望不前。这些将领深知,与尔朱荣为敌无异于螳臂当车,而胡太后的倒台只是时间问题。
这段历史的吊诡之处在于:尔朱荣的崛起本是北魏“抑制边镇”政策失败的产物,却最终成为北魏的“掘墓人”;高欢等“六镇流民”本是朝廷的打压对象,却通过依附尔朱荣,悄然登上历史舞台的中心。大通二年的这场权力博弈,不仅预示着“河阴之变”的血腥,更埋下了北齐、北周分裂的种子。
结语:权力真空下的必然失控
大通二年(公元528年)的核心矛盾,是北魏“中央权威真空”后的必然失控。胡太后的弑君立幼,彻底摧毁了皇权的神圣性;尔朱荣的“清君侧”,不过是军阀夺权的借口;高欢等人的辗转投靠,反映出乱世中“实力至上”的法则。
当一个政权失去了“合法性”与“执行力”,任何试图挽救的努力都将徒劳——北魏的悲剧在于,它既无法解决边镇问题,又无法遏制内部腐朽,最终只能任由外力打破僵局。尔朱荣的铁骑即将踏入洛阳,而这场“拯救”的代价,是比崩塌更残酷的血腥洗牌。历史的逻辑往往如此:旧秩序的死亡,从不缺少送葬者,缺的是能建立新秩序的力量。
喜欢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请大家收藏:()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