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之朔月归 第79章 孤岛星火

星槎撞碎归墟迷障的最后一层灰雾，像枚脱弦的箭，狠狠砸在荒芜礁岛的焦黑礁石上。光华瞬间褪尽，缩成枚黯淡的贝壳，骨碌碌滚进石缝。小夭背着小安踉跄落地，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在岩石上，红得刺目。她顾不上擦嘴角的血，踉跄着将儿子抱进避风的岩凹，指尖刚触到他的皮肤，就被一股刺骨的寒意冻得一哆嗦。

小安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像薄冰，呼吸细弱得几乎摸不到。眉心那枚暗蓝印记蔫蔫的，像被霜打了的花，随时要碎。最吓人的是他身上的气息——一会儿是能冻裂血管的寂灭寒，皮肤瞬间凝起白霜；一会儿又有黑气从毛孔里钻出来，带着九幽的腐臭，蚀得他脖颈的皮肉发灰；只有心口处一点微弱的湛蓝，像狂风里的烛火，死死守着最后一丝心脉。那是海心本源在拼命，跟入侵的冥尊诅咒、失控的寂灭寒死磕。

“安儿！安儿！”小夭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尖搭上他的腕脉。灵力刚探进去，就被三股乱冲乱撞的力量狠狠弹开，震得她指节发麻。经脉尽碎，神魂都快散了，更要命的是那两股邪劲——冥尊的诅咒像附骨之蛆，吞着他的生机；寂灭寒本是护他的力量，此刻失了控，反倒在拆他的根基。顶级的疗伤药送进去，没等起效就被邪劲吞了，反倒像给野火添了柴。

荒岛静得怕人，只有海浪拍着礁石，声音空洞得像哭。天空蒙着层灰，归墟那边渗过来的幽冥煞气遮了太阳，连风都带着硫磺味，凉飕飕地往骨头缝里钻。

小夭逼着自己冷静。她是皓翎王姬，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师，更是娘！她把所有丹药倒出来，拣出最温和的固本丹，咬破指尖，混着自己的精血化开，一点点喂进小安嘴里。丹药入体，心口那点蓝光亮了亮，可转眼就被黑气和寒气压了回去，小安的眉头皱得更紧，喉间溢出一口淡蓝的血沫。

“不行……药力根本进不去核心。”小夭额角的冷汗往下淌，她试着用皓翎灵力帮他疏导，可那纯净的灵力刚触到他经脉，就被寒热两股力量猛地撞开，反倒让他的气息更乱了。她慌了，所有医术、所有秘法，在这三股力量面前都像纸糊的。

“相柳……”她抱着小安冰冷的身子，泪水砸在他脸上，“我救不了我们的孩子了……”自从他走后，她从没这么无助过。归墟上空的裂缝还在淌着煞气，冥尊的威胁就在头顶，可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

时间一点点熬着，小安的身子越来越冷，皮肤都开始发僵。小夭试遍了所有法子，甚至燃了自己的寿元催动秘术，可那黑气像饿疯了的野兽，吞了寿元之力，反倒更猖獗了。绝望像潮水，把她整个人都淹了。

就在她快撑不住的时候，指尖蹭到了胸口——那里藏着相柳留下的最后一点意志印记。不是实体，是刻在神魂里的冰凉触感，忽然轻轻一颤。

“冷静……小夭……”

一个模糊的意念飘进识海，带着他特有的沉稳，还有点不容置疑的决绝，“安儿的力量……源于海，源于寂灭……堵不如疏……”

堵不如疏？

小夭猛地惊醒！她一直想着压制、净化，却忘了安儿的力量本就特殊，尤其是那寂灭寒，是相柳留给他的。或许不是要除掉那两股邪劲，而是要引导它们？

一个大胆到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皓翎的“同源共鸣术”。这法子是禁术，不是疗伤，是燃烧自己的本源，模拟伤者最核心的力量轨迹，引导混乱的能量归位。稍有不慎，两人都会神魂俱焚。

可现在，她别无选择。

小夭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将眉心贴在小安额前的暗蓝印记上。皓翎王族的月华本源，混着她满心的母爱与守护，化作一缕极细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进小安的识海。

“安儿……娘在这里……跟着娘……把力量……引回该去的地方……”她用神念轻声唤着，像哄着迷途的孩子。

刚进去，神识就被狂暴的能量乱流撕扯，疼得她眼前发黑。但她死死守着灵台的清明，凭着母子连心的感应，在混沌里找着那丝属于小安本我的海心意识，还有那缕虽狂却本质纯粹的寂灭寒。

不知熬了多久，小夭的本源快燃尽了，意识都开始模糊，忽然感觉到小安体内的力量动了——那股冥尊黑气，被引导着撞向了一部分失控的寂灭寒，两种邪劲撞在一起，“滋滋”地冒着黑烟，相互抵消了不少；剩下的海心之力和寂灭寒，在她的神识牵引下，慢慢绕着心脉转了起来，不再乱冲，反倒达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

小夭眉心的暗蓝印记，微微闪了一下，虽然依旧黯淡，却没了要碎的样子。他身上的冰霜和黑气退了些，呼吸虽然还弱，却平稳了，心口的蓝光也稳稳当当的，不再摇摇晃晃。

有效！

小夭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脸色比小安还白，可眼里却燃起了一点光。命保住了！虽然只是暂时的，可至少争取到了时间。

她挣扎着吞了颗补元气的丹药，靠着岩石调息。她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冥尊的诅咒还在，力量平衡也随时会破，归墟的裂缝更是悬顶的剑。但她不怕了，只要安儿还有一口气，她就会一直找下去，找能彻底救他、能挡住九幽的法子。

她抬头望向灰暗的天空，怀里的小安呼吸均匀了些。孤岛之上，星火虽微，却没灭。母爱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顽固，能在绝境里，撑起一条生死之间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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