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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雅兰今年才五岁,生的粉妆玉砌的,一身雪白的袄子,领子袖口的一圈毛边儿都是白狐毛做得,浑身上下都是稀罕东西。
她梳了个垂鬟分肖髻,因了仍是热孝的时候,没插什么簪子,只用一条素银链子耷在额上,中间是个小银球,用的是时下最流行的掏心镂空的手艺。
银球本是个均匀的实心球体,由工匠以刻刀自表面下刀,却挖出一颗浑圆精巧的银铃铛来。
行走起来,小铃铛在大银球里翻滚,发出清脆声响,时称”
额间莺”
此项手艺废料,更废工,纵然是个铜球亦不会便宜。
苏芷晴也只在京城里见过那么几回,见苏雅兰额上竟有,顿时惊奇起来。
而赵氏平素里大门不出,又因生性孤傲,没什么人缘,还不识得这东西,是以并未在她头上多做停留。
赵氏看到苏雅兰就想起昨日厅堂里的事都是这小孩儿挑动起来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苏雅兰嘻嘻笑着,“好香啊,芷晴姐姐在泡茶吗?”
无论苏雅兰是什么动机,苏芷晴都心知这是来解围的,心头顿时松了片刻,拉着苏雅兰道,“是去年的冻顶乌龙,妹妹可曾喝过?”
“娘亲最喜这个,我嫌苦。”
苏雅兰皱皱眉头,一张小脸皱成包子,配上一双灵动的大眼和白皙的皮肤,愈发显得可爱起来。
苏芷晴忍不住在心里抹了把冷汗。
早年苏雅兰还小时,她就看出来,这是个美人坯子。
早些年见着时,没少捏她小脸。
谁成想这才几年的功夫,五岁的小包子竟然就彻彻底底变成了芝麻馅儿的包子。
二房那点段数手腕,别说是袁氏了,就是苏雅兰都比苏如絮强多了。
“那倒难为姐姐了,好在我这儿还有些刚入冬时自己制的红梅茶,也不知妹妹喝不喝得惯,素月还不快去取了来。”
素月得了令,刚要应下,赵氏骤然喝道,“我看她敢动一步!”
苏芷晴冷笑道,“怎地?二婶还真当侄女人单力薄便要欺负到头上来了?”
她算是看懂了,苏家后宅的人,喜好的是直来直去,想不吃亏,就得厉害,就得狠,以柔化刚那是要脸面人家的法子,碰上这种面子里子都不要的长辈,苏芷晴还就真真得杠上才行。
说来赵氏对此,也是始料未及的。
她原本想着,先除掉素月,再想法子安插人进大房,又或者,大房不让安插人手,以这个御下无方的名义,万一黄氏开口要管家的钥匙,她还有个理由周旋一二。
未料到苏芷晴竟是个硬钉子,宁愿和自己翻脸,也不让丫鬟吃亏,也不知是哪里养出来的不知尊卑的脾气。
“侄女这话可就说的见外了。
这哪里是欺负啊,这丫鬟分明是在欺负主子,二婶帮你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苏芷晴好整以暇,“那倒也是。
二婶先打那两个一顿,才是真给侄女出气呢。
若素月当真偷拿了侄女的东西,好歹还是暗里的。
这两个丫鬟却是不可留的。
侄女方才还未说一句,她们就敢进屋去翻捡东西,得亏只是丫头的。
若是哪天,祖母身边的入画说青鸾偷了祖母的东西,难不成她们俩就可以去翻祖母的东西吗?”
“哎呦,还有这等事!
这俩丫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