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新火 第15章 遇刺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那小姑娘脸上怯懦讨好的笑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刺骨的怨毒！那双大而圆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淬毒的寒光！她一直藏在宽大袖口中的右手猛地扬起！

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机括弹动声！

一点乌光，快如疾电！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低啸，直射李承乾毫无防备的咽喉！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角度刁钻至极！连侍立在李承乾身后、经验丰富的侍卫统领赵元忠都只来得及瞳孔骤缩，怒吼声卡在喉咙里！

李承乾的身体反应快过了思维！数次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瞬间爆发！他猛地向右侧后方仰倒，试图避开这绝命一击！

“噗嗤——！”

一声沉闷而令人牙酸的利器入肉声响起！

乌光擦着李承乾脖颈的皮肤掠过，带起一丝火辣辣的刺痛，最终狠狠地扎进了他因闪避而暴露出来的左上臂外侧！一股难以形容的、瞬间爆发的剧痛和麻痹感，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沿着手臂疯狂窜向全身！

李承乾闷哼一声，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后踉跄，重重撞在身后的屏风上！昂贵的紫檀木屏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殿下！！！”

“有刺客！！！”

赵元忠目眦欲裂的咆哮终于炸响！如同惊雷滚过雅间！他魁梧的身躯如同怒虎般扑出，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狠狠抓向那行凶后转身欲逃的小女孩！

几乎在赵元忠扑出的同时，雅间窗外、楼梯下方，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暴起！手中寒光闪烁的短刃，直扑被屏风撞得头晕目眩、手臂剧痛难当的李承乾！显然，那卖花女只是诱饵和发动第一击的棋子，真正的杀招，是这些潜伏在暗处的同伙！

“护驾！！”长孙无忌的酒意瞬间被吓醒了大半，脸色煞白，惊骇欲绝地嘶吼！

“锵啷啷！”守在门口和雅间内的另外三名侍卫反应亦是极快，瞬间拔刀出鞘！雪亮的刀光在灯火下交织成一片森寒的死亡之网，迎向扑来的刺客！

“砰！当啷！噗嗤！”

利刃撞击声、人体沉闷的倒地声、屏风彻底碎裂的巨响、刺客濒死的惨叫…瞬间充斥了整个雅间！美酒佳肴被打翻在地，杯盘狼藉，浓郁的酒香混合着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赵元忠含怒出手，势若千钧！那伪装成卖花女的小刺客身手异常灵活，如同泥鳅般矮身躲过了他志在必得的一抓，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柄淬着蓝汪汪幽光的短匕，直刺赵元忠小腹！狠辣刁钻！

“找死！”赵元忠怒吼，变抓为掌，运足内力狠狠拍下！掌风呼啸！他根本不顾那刺向自己的淬毒匕首，完全是搏命的打法！务求一击毙敌！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小女孩刺出的匕首被赵元忠另一只手格开，而他雷霆万钧的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小女孩瘦小的胸膛上！小女孩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狠狠撞在墙壁上，软软滑落，眼见是不活了。

与此同时，扑向李承乾的三名刺客已与侍卫交上手！这些刺客身手极为狠辣诡异，招招致命，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一名侍卫为了保护被剧痛和麻痹侵袭、行动受阻的李承乾，硬生生用身体挡住了一名刺客刺向李承乾后心的短剑！剑锋透体而出！侍卫口中鲜血狂涌，却死死抓住刺客持剑的手腕，另一只手反手一刀，狠狠劈入刺客的脖颈！

“呃…”刺客的惨叫戛然而止，与侍卫一同倒地。

另外两名刺客被剩下的两名侍卫拼死挡住，刀光剑影，险象环生！雅间狭窄，桌椅翻倒，施展不开，侍卫投鼠忌器，刺客却悍不畏死！

“啊——！”长孙无忌被这血腥的场面骇得魂飞魄散，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撞翻了酒坛，酒液淋了一身。

李承乾背靠着碎裂的屏风残骸，左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一**冲击着他的神经，那深入骨髓的麻痹感更是让他半边身体都开始不听使唤。他低头看去，只见左臂衣袖上，一个细小的破口周围，迅速洇开一片深色，不是鲜红，而是泛着诡异青黑的污渍！中镖处更是传来一阵阵火烧火燎又带着冰寒刺骨的奇异痛楚，伤口周围的肌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肿胀！

有毒！而且是剧毒！

他咬紧牙关，试图调动体内那微薄的内息压制毒素，却感觉那麻痹感如同跗骨之蛆，正疯狂地向心脉侵蚀！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耳边侍卫的怒吼、刺客的厉啸、长孙无忌的惊呼…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就在这危急关头！

“嗖！嗖！嗖！”

三道尖锐的破空厉啸骤然响起！不是来自刺客，而是来自雅间窗外！

三支劲弩短矢，如同长了眼睛，精准无比地从窗户缝隙射入！一支贯穿了一名正欲突破侍卫防线、扑向李承乾的刺客咽喉！一支射入另一名刺客持刀的手腕！最后一支，则钉在了试图从门口冲进来支援同伴的最后一名刺客的脚前，深深没入地板，尾羽嗡嗡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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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射穿咽喉的刺客哼都没哼一声便扑倒在地。手腕中箭的刺客惨叫着丢掉了刀。门口那名刺客也被这神乎其技的箭术震慑，动作一滞！

“拿下！”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在窗外夜空中响起。

“是！”雅间内外，数道矫健如豹的身影同时扑入！动作迅捷如风，配合默契无间！瞬间便将剩余的两名负隅顽抗的刺客死死按倒在地，卸掉下巴，反剪双臂！干净利落，显然是早有准备！

赵元忠浑身浴血，如同怒目金刚，顾不得查看自身伤势，一个箭步冲到李承乾身边，看到太子手臂上那触目惊心的青黑肿胀和迅速扩散的乌紫色，顿时魂飞魄散！

“殿下！！！”他嘶声大吼，声音都变了调，“毒！是剧毒！快！快回宫！传御医！！！”

他再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李承乾小心翼翼地抱起。太子的身体软绵绵的，左臂无力地垂下，那枚泛着幽蓝寒光的菱形小镖还深深嵌在皮肉里，镖尾的凹槽处，一丝粘稠的黑血正缓缓渗出。

“让开！统统让开！！”赵元忠抱着李承乾，如同疯虎般冲出已成修罗场的雅间，撞开呆若木鸡的食客和闻讯赶来的酒楼护卫，朝着楼下狂奔而去！每一步踏在木楼梯上，都发出沉重的闷响，如同擂在每个人心头的丧钟。

长孙无忌脸色惨白如金纸，被侍卫搀扶起来，看着赵元忠抱着太子消失的楼梯口，又看看雅间内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血迹，浑身抖如筛糠，酒意早已化作一身冰冷的冷汗。

“醉长安”的繁华灯火，在这一刻，被浓重的血腥与死亡彻底撕裂。那清幽的玉兰花香，早已被刺鼻的铁锈味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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