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心跳里的诗9 第223章 猩红低语

气泡之外，那死寂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猩红，像夜枭睁开了不眠的眼，在绝对的虚无里显得格外刺目。但很快，这红色便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浓墨，又像是某种拥有自我意识的瘟疫，迅速晕染、扩散开来。一点，两点，十点，百点……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视线所及的黑暗背景上，已经布满了这些令人心悸的光点。

它们并非杂乱无章地闪烁，而是带着一种统一的、令人脊背发凉的节奏，明灭着，如同无数颗充满恶意的心脏在同步搏动。那光芒本身也透着邪性，不是火焰的温暖红，也不是宝石的晶莹红，而是一种……仿佛**血肉混合了凝固血液，再被某种内在的、扭曲的能量强行点燃后发出的、亵渎生命本质的猩红。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股随之而来的“意志”。它不是“永饥之主”那种冰冷、空洞、吞噬一切的“无”，而是一种充满了主动恶意的、狂热的、如同附骨之蛆般的污秽感。它像是一阵阵无声的低语，又像是无数癫狂的呓语混合成的浪潮，持续不断地冲刷、拍击着庇护着林栀和苏牧的乳白色光膜。

滋滋……嗤嗤……

光膜与那猩红意志接触的地方，竟然发出了类似强酸腐蚀般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原本稳定柔和的光膜表面，此刻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荡漾起一圈圈急促的涟漪，光芒明灭不定，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中央那颗翠绿的种子，光芒闪烁的频率也变得极高，几乎连成了一片，它在拼尽全力，将自身残存的力量注入气泡的边界，维系着这最后的避风港。原本已经因为传承而缩小、黯淡的种子，此刻更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同源之影……”林栀几乎是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词汇，舌尖仿佛都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腥味。体内，那刚刚融合、尚未完全熟悉的“自然印记”传承，此刻正传递来一种源自本能的、强烈的排斥与警惕，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恸。

通过传承碎片中那些模糊的、断续的信息洪流，她勉强拼凑出一些可怕的图景：这些猩红的存在，其力量的根源，或许与留下种子的古老生命文明同出一脉。它们可能曾是那个辉煌生命体系的一部分，或许是在对抗“永饥之主”那令人绝望的侵蚀过程中，或许是在漫长岁月里自身的异变中，走向了极端。它们同样运用着生命相关的力量，但方式却截然相反——不再是滋养、平衡与共生，而是极致的掠夺、扭曲、污染与毁灭。它们就像是从同一棵健康大树上病变、腐烂后滋生出的毒菌，以吞噬母体和其他健康生命为生。

苏牧的指关节因为用力握着那柄磨损严重的短刃而微微发白。他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外面那些猩红光点，单个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就让他感到棘手，更别提这密密麻麻的数量，以及它们散发出的那种完全不顾自身、只知疯狂攻击的歇斯底里。“操，它们是被这生命气息引过来的……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他啐了一口，语气低沉，“这乌龟壳子，撑不了多久了。”

仿佛是为了给他的判断加上一个血腥的注脚——

咻！

一道比其他猩红光芒粗壮数倍、凝实得如同粘稠血液般的射线，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喷出的毒液，猛地从远处一个较大的光点中激射而出，划破黑暗，带着刺耳的尖啸声，狠狠撞在了光膜之上！

嗤——！！！

这一次的声响不再是细微的腐蚀声，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冰水里的剧烈反应声！光膜被撞击的部位瞬间向内凹陷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光芒急剧闪烁、黯淡，甚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细微的“咔嚓”声！一道头发丝般细小、却清晰可见的裂纹，如同闪电般在凹陷中心一闪而过！

虽然裂纹在出现的下一秒，就被种子疯狂涌出的翠绿能量强行弥合，但这短暂的景象，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两人的心上。

防御，并非坚不可摧！

“它们在故意消耗种子的力量！”林栀的心猛地揪紧了。种子刚刚为了传承几乎耗尽了积累，现在完全是靠着本源在硬撑，每一次修复裂纹，都是在燃烧它所剩无几的根基！此消彼长，结局可想而知。

不能坐以待毙！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尝试着按照脑海中那些刚刚获得的、关于引导生命能量的古老知识，笨拙地调动起体内那股温暖而磅礴的新生力量。她将双手按在脚下那看似虚无、却与种子核心相连的“地面”上，集中精神，想象着自己是一棵小树，将根系扎入大地，试图反哺这片庇护她的空间。

一丝丝精纯的翠绿色能量，带着新芽破土般的清新气息，从她的掌心缓缓流淌而出，渗入脚下的光膜。果然，那波动不休的光膜似乎得到了一丝微弱的支援，震荡的幅度稍稍平缓了一点点。

“有用！”林栀心中一喜，但随即又是一沉。有用，但太微乎其微了！她这点刚刚获得的力量，就像是试图用一杯水去扑灭森林大火，对于整个战局来说，几乎是杯水车薪。她与种子和外面那些疯狂攻击者之间的能量层级差距，大得令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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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藏在心跳里的诗9请大家收藏：()藏在心跳里的诗9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苏牧也尝试着催动自身的力量，他那经过千锤百炼的能量更偏向于凌厉的攻击与坚固的防御，属性上与这种充满生机的自然能量并不完全兼容，甚至隐隐有些排斥。他轰出的能量冲击打在光膜上，试图加固，却效果不佳，反而引起光膜一阵不适应的紊乱。他皱了皱眉，不得不停了下来，脸色更加难看。

外面的猩红光芒似乎拥有着低级的智慧，它们察觉到了气泡的顽强，攻击方式立刻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无序的、各自为战的能量喷射，那些分散的光点开始如同受到无形指挥般，迅速汇聚、融合！短短几秒内，就形成了七八股水桶粗细、凝练无比的猩红能量洪流！

这些能量洪流如同巨大的、高速旋转的钻头，发出低沉而致命的嗡鸣，不再分散攻击，而是集中火力，持续不断地、疯狂地轰击着光膜上几个相对薄弱的区域！

轰！轰！轰！

连续的、沉闷如雷的撞击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光膜上的裂纹开始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出现、被修复，又立刻在旁边的位置再次裂开。修复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裂纹的宽度和长度也在不断增加。整个气泡空间开始剧烈地摇晃，边缘区域的光膜甚至开始变得模糊、透明，仿佛随时会像肥皂泡一样“噗”地一声破灭。

空气中弥漫着能量对撞产生的焦糊味，以及那种猩红意志带来的、令人作呕的亵渎气息。

“妈的！这样下去全得完蛋！”苏牧的眼睛都红了，他猛地看向林栀，眼神里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不能一起困死在这儿！我出去！老子去引开一部分狗娘养的！”

他盘算得很简单，也很残酷：这些鬼东西的主要目标是林栀和她身上刚获得的浓郁生命气息。自己出去，全力爆发，制造足够大的动静，或许能吸引走一部分火力，给林栀和那种子争取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哪怕只是几秒钟，也可能找到生路！

“不行！绝对不行！”林栀想都没想就尖叫着反对，一把死死抓住苏牧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外面的情况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根本不是什么试探性的攻击，那是疯狂的、毁灭性的浪潮！苏牧现在状态远未恢复，出去就是送死，连个浪花都未必能溅起来！

“没有别的办法了！等着就是一起死！”苏牧低吼道，试图挣脱她的手，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沙哑的绝望，“听着！活下去！想办法……活下去！”这几乎像是在交代遗言。

就在两人激烈争执，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淹没一切，光膜上的裂纹已经多到如同即将破碎的钢化玻璃，整个气泡空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下一秒似乎就要彻底崩溃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沉默着、只是拼命维持光膜的翠绿种子，忽然传递出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意念波动。那波动不再仅仅是能量，更包含了一种……下定决心的意味。

紧接着，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中，种子做出了一个完全出乎他们意料的举动。

它没有选择继续硬扛，也没有发动任何形式的反击，而是……主动地、迅速地收敛了自身绝大部分的光芒和生命气息！

就好像一个原本熊熊燃烧的火堆，被人用厚厚的湿毯子猛地盖住！原本翠绿盎然、如同小型绿色太阳般的种子，光芒在刹那间急剧黯淡、内敛，最后变得灰扑扑的，毫不起眼，就像一块在路边随便都能捡到的、蒙着厚厚尘土的普通鹅卵石。连带着，整个气泡空间的乳白色光膜，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光芒迅速消退，从实质般的能量护盾，变成了一个仿佛一触即破的、虚幻的肥皂泡影子。

与此同时，一股精纯温和、但总量不多的生命能量，连同一段极其简略、却直指核心的、关于如何最大限度“隐匿”自身生命波动的传承技巧，被种子以一种近乎灌顶的方式，紧急传递给了林栀！

假死？！金蝉脱壳？！

林栀瞬间就明白了种子的意图！它这是在兵行险着，主动伪装出“能量耗尽、庇护所即将消散”的假象，甚至模拟出“生命本源沉寂”的状态，以此来欺骗外面那些依靠感知生命气息来锁定猎物的“同源之影”！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果然让外面那些疯狂的攻击者措手不及。

持续不断的、如同重锤敲击般的猩红能量轰击，骤然停止了。那些原本疯狂闪烁、充满了贪婪和毁灭**的猩红光芒，此刻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了半空中。一道道充满了困惑、不解、以及被戏弄后的暴怒情绪的意志，如同无形的触手，在已经变得极其稀薄、近乎无形的气泡光膜上来回扫描、探查。

目标……消失了？那股让它们垂涎欲滴、为之疯狂的、精纯而强大的生命本源气息，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微弱？微弱到就像是一颗被嚼干了汁液的甘蔗渣，与周围废墟中那些残存的、死寂的能量残留几乎没什么区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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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藏在心跳里的诗9请大家收藏：()藏在心跳里的诗9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那种极致诱惑的“香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虚无”的状态。

趁现在！

种子传递出最后一道微弱、急促得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意念波动，清晰地指向气泡空间底部某个特定的位置——在那里，空间的波动显得异常紊乱、脆弱，与其他地方相对稳定的结构格格不入。

“那里……是……临时的……空间褶皱……薄弱点……快……”

传递完这道信息，种子自身那本就微乎其微的波动，也彻底沉寂了下去，变得如同真正的死物一般。它为了制造这个逼真的假象，几乎完全切断了自身的能量外泄，陷入了最深度的、类似假死的休眠状态。

没有半秒钟的犹豫！

林栀一把拉住还有些没完全反应过来的苏牧，用刚刚学会的、还十分生疏的技巧，拼命收敛自身所有的气息。她将“自然印记”的生命波动压到最低，连意识海里那团幽蓝数据核心和心钥徽章的微光也一并强行遮蔽，整个人在感知层面瞬间“消失”了。苏牧也是经验丰富，立刻有样学样，将自身所有能量内敛，呼吸、心跳都几乎停止，如同两块没有生命的岩石。

两人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向气泡底部那个空间异常点。

外面，那些猩红的“同源之影”在反复扫描，确认那“大餐”似乎真的不翼而飞之后，开始变得极度焦躁和愤怒。它们发出一种无声的、却能让灵魂感到刺痛的尖锐嘶鸣，猩红的光芒如同无头苍蝇般在周围的黑暗废墟中胡乱扫射，摧毁着一切碰到的残骸，却再也没有集中火力攻击这个已经近乎透明的气泡。

就是现在！

当两人靠近那个空间薄弱点的瞬间，那颗陷入沉寂的种子，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残存的本能，对着那一点，射出了一道比头发丝还要纤细、几乎难以察觉的翠绿光丝！

啵！

一声轻微得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那一点的空间，如同被针尖刺破的水面，骤然扭曲、旋转，形成了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极不稳定的幽暗旋涡。旋涡内部光影乱闪，散发出混乱的空间波动，对面传来一种……混杂着金属锈蚀、尘埃以及某种荒芜死寂的、与之前两种气息都截然不同的陌生感觉！

“走！”

林栀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率先纵身跃入旋涡！苏牧紧随其后，在进入旋涡前的最后一刹那，他回头瞥了一眼——

那颗为了保护他们而自我沉寂的翠绿种子，孤零零地悬浮在即将消散的气泡中心，在两人身影消失的刹那，其表面似乎极其微弱地、如同幻觉般闪烁了一下，仿佛最后的道别，随即彻底黯淡，与周围崩塌消散的光膜碎片一起，融入了无尽的黑暗。

而外面那些失去了目标的猩红光芒，在无能狂怒地肆虐了一阵后，也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如同退潮的血海，缓缓隐没于远处的废墟阴影之中。

那片被“永饥之主”吞噬的死亡领域，再次恢复了它亘古的死寂。

……

剧烈的空间撕扯感再次袭来，但这一次，持续的时间非常短暂，强度也远不如之前从“协议”试验场逃离那次。

噗通！噗通！

两声沉闷的落地声响起，伴随着飞扬的、带着浓重霉味的尘土。

林栀和苏牧几乎是同时摔落在坚硬而粗糙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都闷哼了一声，滚作一团。

天旋地转的感觉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两人迅速挣扎着爬起身，背靠背，极度警惕地环顾四周，同时最大限度地收敛着自身气息，生怕刚才的空间波动引来了什么不该来的东西。

入眼之处，是一片昏暗。

这里似乎是一条巨大无比的圆形管道内部，直径恐怕有十几米，高耸的穹顶般的管壁向上弯曲，没入上方的黑暗。管壁是由某种暗沉的、布满厚重红褐色锈蚀的金属构成，用手一摸，能刮下一层厚厚的、混合着不明颗粒的锈渣。脚下踩着的是同样锈迹斑斑的金属地面，凹凸不平，散落着一些碎小的金属块和积年的灰尘。

空气凝滞而沉闷，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陈腐的尘埃味，还有一种……淡淡的、类似于电路短路后产生的臭氧味道，但并不浓烈。光线极其微弱，来源不明，仿佛是从管道壁某些锈蚀的裂缝中透出的、某种微光苔藓或者残留的放射性粉尘发出的冷光，勉强能让人看清近处的事物。

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没有风声，没有水流声，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永饥之主”那令人窒息的饥饿感消失了，“同源之影”那亵渎的猩红意志也感觉不到了。

这里，像是一个被时间和世界彻底遗忘的角落。

“我们……这是掉到哪个老鼠洞里了？”苏牧压低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胳膊，警惕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管道前后深不见底的黑暗。他的感知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只能延伸出去很短的距离，而且反馈回来的信息一片混沌，充满了金属和废墟的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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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藏在心跳里的诗9请大家收藏：()藏在心跳里的诗9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林栀没有立刻回答，她先是仔细内视自身。体内那“自然印记”的传承依旧安稳，虽然种子沉寂了，但那份知识与生命本源的联系还在，温暖的生命能量正在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刚才的消耗和摔落造成的些许擦伤。只是，一想到那颗为了掩护他们而自我牺牲的种子，她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充满了感激与愧疚。

“不知道，但肯定已经离那片鬼地方很远了。”林栀摇了摇头，声音也有些沙哑，“这管道……像是某种大型工程的一部分，但看起来已经被废弃了很久很久。”她指了指管壁上那些厚厚的、几乎覆盖了原本颜色的锈层。

暂时看来，他们是安全了。但这种安全，建立在绝对的未知之上，反而让人更加不安。

两人稍作休整，处理了一下身上的轻微擦伤，决定沿着管道向前探索。待在原地永远找不到出路。他们选择了光线似乎稍微强一点的一个方向，小心翼翼地前进。

管道内部异常空旷，他们的脚步声踩在锈蚀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空洞的回音，传出去老远，又消失在更深沉的黑暗里，更衬托出这里的死寂。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在这种环境下对时间的感知也变得模糊），前方依旧是一片黑暗，只是那昏暗的光线似乎……均匀了一点点？

又坚持走了一段路，拐过一个缓慢的弯道后，前方的景象让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倒吸了一口凉气。

管道在这里并非尽头，但其侧壁被某种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撕开了一个狰狞的巨大破口！破口的边缘扭曲翻卷，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爪硬生生掏开，金属断口处还保持着一种撕裂状的尖锐形态。

而透过这个直径超过数米的巨大破口望出去，眼前的景象彻底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外面，并非想象中的星空，也不是大地，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缓慢旋转着的、由难以计数的残骸构成的海洋！

无数巨大的人造物体残骸——像是星舰的断裂龙骨、空间站的破碎穹顶、某种巨型机械的齿轮和轴承——与自然天体的碎片——破碎的山脉、干涸的河床、甚至半颗凝固的星球核心——混杂在一起，静静地漂浮在虚空中。它们彼此缓慢地碰撞、摩擦、移动，形成了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死寂的、宏大的坟场。一些残骸上，还依稀能看到早已熄灭的灯光符号，或是扭曲变形、无法辨认的巨大文字和标识，无声地诉说着它们曾经所属的文明与辉煌。

这里，仿佛是无数个世界、无数个纪元被毁灭之后，所有的残渣断片，最终被某种力量汇聚、抛弃于此的……终极垃圾场，万物归寂的终点站。

而他们所在的这条巨大的金属管道，与外面那些动辄以公里计的星舰残骸或山脉碎片相比，简直渺小得像是一根被随意丢弃的吸管，只是这片无垠垃圾海洋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就在两人被这超越想象的、宏大到令人心生绝望的死寂景象震撼得几乎失语时——

林栀体内那沉寂的“自然印记”，毫无征兆地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那并非生命能量的波动，而是一种……带着强烈警示意味的、本能的排斥感！

几乎在同一时间，苏牧也猛地抬起头，猎鹰般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垃圾海洋的某个方向，全身肌肉骤然绷紧！

就在那片由一艘断裂的巨型星舰残骸和几块大陆碎片构成的“山脉”阴影后方，一点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猩红光芒，如同鬼火般，幽幽地、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

紧接着，仿佛是呼应一般，稍远一点的另一堆机械残骸的缝隙里，第二点猩红光芒，也慢悠悠地亮起。

然后，是第三点……

它们……竟然也在这里？！

不……或许更可怕的是，这些被称为“同源之影”的、以生命为食的扭曲存在，本就栖息、游荡于这片汇聚了无数毁灭与死亡的……终极坟场之中？！

刚刚才从一场绝境中逃脱，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更深的寒意，便已从脊椎骨一路窜上了林栀的头顶。

难道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而且这次，可能是一个更大、更绝望的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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