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排练厅泛着冷白色的灯光,林夏握着指挥棒的手指微微发颤。眼前的交响乐团成员们早已疲惫不堪,小提琴手的弓毛在琴弦上划出干涩的声响,圆号的音色像是被揉皱的纸张。这已经是《英雄交响曲》排练的第七个小时,距离三天后的首演只剩最后一次合练。
“停!”林夏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第二小提琴组,你们的进入比定音鼓慢了半拍。铜管声部,音色太尖锐,这是悲壮的英雄挽歌,不是战场冲锋号!”首席小提琴陈薇放下琴弓,语气带着隐忍的疲惫:“林指挥,我们已经重复了二十遍这段,大家的状态......”“状态是练出来的!”林夏打断她,指挥棒重重敲击谱架,金属碰撞声惊得第一排的长笛手肩膀一颤,“总谱上每一个标记都不是装饰,贝多芬写下这些符号时,他的耳朵已经完全失聪!我们没有理由不全力以赴!”
散场时,挂钟的指针指向凌晨两点。林夏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排练厅,指尖摩挲着指挥棒上磨损的刻痕。这根乌木指挥棒是恩师退休前赠予他的,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松香气息。七年前,他正是握着这根指挥棒,在国际青年指挥家大赛上摘得桂冠,成为最年轻的金奖得主。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小夏,你爸的肺癌又加重了,医生说......”后面的文字被泪水晕染成模糊的光斑。林夏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谱架上,七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却连父亲最后一程都无法陪伴。他想起二十年前的小城,父亲总爱用老旧的收音机播放交响乐,年幼的他趴在琴凳下,看着父亲粗糙的手指在谱架上轻轻敲击节拍。“小夏啊,音乐是有灵魂的,就像做人,要守住本心。”父亲的话在耳边回响,与排练厅里未消散的音符交织成苦涩的旋律。
清晨的阳光透过排练厅的百叶窗,在总谱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林夏站在指挥台上,目光扫过台下的乐团成员。弦乐组的座位空了三个,打击乐手正偷偷打哈欠,只有陈薇专注地调试琴弦,晨光为她栗色的长发镀上一层金边。“今天我们重点排练第四乐章。”林夏的声音比往常柔和了些,“想象自己站在英雄的墓前,风穿过松林的声音,远处传来的号角......这些都要在音符里呈现。”
钢琴伴奏刚弹出引子,排练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乐团艺术总监张立民带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小林,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新赞助商星海集团的王总。王总对这次演出非常关注。”王总挺着啤酒肚走上前,身上的古龙水味几乎要盖过松香气息:“久仰林指挥大名!我提个小建议,能不能在终章加段流行音乐元素?现在年轻人就爱听这个,保证票房大卖!”
林夏的指挥棒在掌心转了半圈,克制着情绪道:“贝多芬的作品有其严谨的结构,随意改编会破坏......”“年轻人要懂得变通嘛!”王总拍着林夏的肩膀,“就这么定了,我已经让助理把改编谱发你邮箱。张总监,中午我在半岛酒店订了包厢,咱们好好聊聊合作细节。”等三人离开,排练厅陷入诡异的沉默。陈薇突然开口:“他们这是在糟蹋经典。”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当晚,林夏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上花花绿绿的改编谱。爵士鼓代替了定音鼓,小提琴旋律里混入了电子音效,贝多芬的灵魂在这些符号间痛苦扭曲。手机在这时响起,是父亲主治医生的号码:“林先生,您父亲想见您最后一面......”林夏订了最近一班航班,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中,他紧紧攥着那根指挥棒。舷窗外的云层翻涌如浪,他的思绪却回到二十年前的小城,那时父亲总爱用老旧的收音机播放交响乐,年幼的他趴在琴凳下,看着父亲粗糙的手指在谱架上轻轻敲击节拍。
“小夏啊,音乐是有灵魂的,就像做人,要守住本心。”这是父亲躺在病床上说的最后一句话。此刻,心电监护仪的长鸣声在走廊回荡,林夏将脸埋进臂弯,泪水浸透了袖口的布料。葬礼结束后的第三天,林夏带着红肿的眼睛回到排练厅。乐团成员们的目光里满是同情,唯有陈薇递来一杯温咖啡:“我擅自取消了这几天的排练。”“不用。”林夏接过咖啡,滚烫的液体灼伤舌尖,却让他清醒,“今天照常排练,按原谱。”
张立民的办公室里,电话铃声急促响起:“小林!你怎么回事?王总大发雷霆,说你不配合改编!星海集团可是赞助了三百万!”“张总监,有些底线不能碰。”林夏握紧话筒,“如果一定要改,我申请退出这场演出。”电话那头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胡闹!你知道这会给乐团带来多大损失吗?!”挂断电话,林夏在更衣室的储物柜前呆立许久。柜门内侧贴着他和父亲的合照,照片里的老人笑得灿烂,胸前别着“优秀音乐教师”的勋章。他轻轻抚摸照片,突然想起父亲常说的话:“音乐不是商品,是心与心的对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不同职业,同样精彩请大家收藏:()不同职业,同样精彩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