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格的修仙界 第72章 归途险阻与窥探之眼

步履蹒跚，每一步都牵扯着周身尚未愈合的伤口，带来针扎般的刺痛。沈流石强提着一口精气，沿着感知中秩序之力流转的方向，在满目疮痍的废墟间艰难前行。

身后，那银白色的秩序领域已收缩至不足方圆数丈，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周围重新弥漫过来的灰暗与混乱彻底吞噬。前方，则是更加广阔、更加深邃的破败景象。混沌炉心的湮灭，似乎抽走了支撑这片区域畸变形态的最后一根支柱，原本那庞大“齿轮血肉之树”的残骸正在加速崩解，化作漫天飞舞的、带着不详气息的黑色灰烬，如同下起了一场死亡的雪。

空气中不再有疯狂的嘶吼与低语，只剩下一种万物凋零、规则彻底死寂后的虚无与冰冷。

沈流石不敢有丝毫停留。他眉心的秩序核心微微发热，传递来一种模糊的指引，并非具体的路径，而是一种对“稳定”与“出口”的本能趋近。这指引带着守序之灵对这片土地最后的眷恋与认知，是他此刻唯一的灯塔。

他穿过一片由扭曲金属和干枯木质融合而成的、如同巨人骸骨般的区域，脚下不时踩到碎裂的齿轮和失去活性的血肉组织，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规则虽然不再狂暴冲突，但依旧脆弱而紊乱，空间结构极不稳定，偶尔会有小范围的塌陷或诡异的光影扭曲。

突然，他前方一片看似平坦的焦黑地面猛地向下塌陷，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坑洞边缘规则断裂，散发着吸扯神魂的寒意！沈流石瞳孔一缩，秩序道韵本能运转，脚下银光一闪，险之又险地横移数尺，避开了这无声的陷阱。

他喘息着，额角渗出冷汗。这里的危险并未随着混沌意志的消散而完全消失，反而因为规则的彻底崩坏，变得更加隐蔽和不可预测。

继续前行。他来到一片相对开阔地带，这里似乎是前哨站某个大厅的遗址，残破的穹顶早已塌陷，露出外面那片永恒混乱的虚空景象。几根巨大的、覆盖着暗紫色蚀痕的金属立柱歪斜地矗立着，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坚固与如今的倾颓。

就在这时，沈流石眉心的秩序核心猛地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与警示！

几乎同时，他感觉到一股冰冷、晦涩、却带着熟悉压迫感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悄无声息地扫过这片区域！

是秘宝阁的探测！而且这股神识的强度与特质……是厉川？！他竟然能将神识探入这片刚刚经历规则风暴、依旧极度不稳定的前哨站废墟？

沈流石心中剧震，瞬间收敛所有气息，将秩序核心的力量内敛到极致，整个人如同化作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紧紧贴在一根巨大的残破立柱后方阴影中，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那冰冷的神识如同探照灯般，在这片区域反复扫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与探究，似乎在搜寻着什么。它掠过沈流石藏身的立柱，略微停顿了一瞬，仿佛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异常，但最终还是移开了。

沈流石能感觉到，那神识中蕴含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疑与……凝重。厉川显然发现了前哨站的剧变，混沌炉心的湮灭和那庞大畸变体的消失，绝对超出了秘宝阁的预料。他是在搜寻幸存者？还是在确认“实验场地”的现状？

无论如何，绝不能被他发现！

那神识在此地盘桓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最终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显然厉川也意识到此地规则极不稳定，长时间探查风险巨大。

直到那冰冷的压迫感彻底消失，沈流石才缓缓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好险！若非秩序核心提前预警，若非他反应及时，恐怕此刻已经暴露。

厉川的窥探，意味着秘宝阁已经注意到了此地的异变。他必须更快地离开！

他不再犹豫，根据秩序核心更加清晰的指引，冲向大厅另一端一个半掩在坍塌物后的、闪烁着不稳定能量波纹的通道口。那里，似乎存在着一个因为规则剧变而临时形成的、极不稳定的空间裂隙！这是离开此地最可能的途径！

就在他即将冲入通道的瞬间——

异变再生！

他前方那片虚空之中，毫无征兆地撕裂开一道细长的、边缘闪烁着暗金色齿轮符文的裂缝！一股远比厉川神识更加浩瀚、更加深邃、仿佛与整个齿轮哨站本源相连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巨掌，从那裂缝中缓缓探出！

这股意志……是玄玑真人？！不，甚至比玄玑真人更加古老、更加冰冷！仿佛是整个秘宝阁庞大体系的集体意志显化！

它没有特定的目标，只是如同最高级别的扫描程序，冷漠地、全面地覆盖了这片刚刚经历规则湮灭的区域，记录着每一丝能量残响、每一寸规则变迁！

在这股意志面前，沈流石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所有的隐藏都变得毫无意义！他眉心的秩序核心在这股意志扫过的瞬间，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同源却又截然相反力量的强烈吸引与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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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石心中一片冰凉。在这等存在的注视下，他根本无所遁形！

然而，就在那浩瀚意志即将锁定他，或者说即将锁定他眉心那枚与秘宝阁力量体系格格不入的秩序核心时——

嗡！

他丹田内的青铜断戈，第一次主动地、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穿透了万古时空的嗡鸣！

一股苍凉、古老、带着蛮荒气息的微末波动，以沈流石为中心，悄然荡开。

这股波动是如此微弱，与那浩瀚的秘宝阁意志相比，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但就是这缕微弱的波动，在触及那浩瀚意志的瞬间，仿佛触动了某种未知的机制。那冰冷的、如同机械般运转的浩瀚意志，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仿佛一台精密的仪器，读取到了某个超出其数据库定义范围的、无法理解的古老代码。

就是这一刹那的凝滞！

沈流石福至心灵，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头扎进了前方那闪烁着不稳定波纹的通道裂隙之中！

在他身影被混乱光影吞没的最后一瞬，他似乎“听”到那浩瀚意志中，传来一声极其遥远、极其模糊、带着一丝人性化惊疑的……

“……咦？”

紧接着，空间转换的剧烈撕扯感传来，将他所有的感知彻底淹没。

那暗金色的裂缝在他消失后，缓缓弥合。浩瀚的意志如同从未出现过般悄然退去，只留下这片死寂的、规则仍在缓慢崩塌的前哨站废墟，以及一个刚刚逃离虎口、却不知被传送至何方的身影。

归途，远比想象中更加凶险。而窥探之眼，已悄然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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