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桃林初晴
雾未散的桃林里,李云歌蹲在废弃农舍的灶台前,用枯枝拨弄着奄奄一息的火苗。昨夜为苏婉清刮桃树皮解毒时,他的匕首不慎划破指尖,血珠滴在青石板上,竟与她耳坠上的青玉色相得益彰——就像十年前凌霜阁的桃花宴,她穿着月白裙裾追着他跑,发间别着的正是这样的青玉簪。
“水开了。”苏婉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她倚在门框上,晨风掀起她新换的青衫,露出腰间重新裹好的绷带,上面还渗着周伯给的金创药特有的草木香。李云歌慌忙起身,却碰倒了灶台上的陶碗,发出清脆的响。
“手还疼吗?”苏婉清瞥见他指尖的纱布,忽然想起昨夜昏迷时,他用嘴帮她吸出毒蜂毒液的温度。那时她迷迷糊糊地望着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像极了记忆中那个在演武场教她耍剑的少年。
“不碍事。”李云歌别过脸,将晾好的草药汤递过去,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这是他十二岁后第一次离女子这么近,能看清她鬓角未褪的细绒毛,还有唇角那颗若隐若现的红痣——母亲曾说,姑苏苏氏的女儿,生下来便带着江湖的风与月。
两人在晨光中沉默,唯有桃瓣落在陶碗里,荡起细小的涟漪。苏婉清忽然从袖中取出半卷残页,上面用朱砂新画了幅地图,“昨夜整理秘典残页时,发现这处标记。”她指尖划过地图左上角的云纹标记,“是凌霜阁旧藏的‘天机剑’下落。”
李云歌瞳孔骤缩。天机剑是凌霜阁创派祖师的佩剑,传说剑身能映出持有者的天命,父亲曾说此剑在十年前的大火中不知所踪。他望着苏婉清眼中的郑重,忽然想起她颈间玉佩与自己的合璧时,双鹤凌云纹下方隐约可见的剑形暗纹。
“我父亲临终前说,天机剑是解开玄阴秘典真相的钥匙。”苏婉清将残页推到他面前,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剑在寒潭,寒潭在苏”,“姑苏城外三十里的寒山寺后,有处终年不化的冰潭,剑鞘上的双鹤纹,正是凌霜阁与苏氏的共同印记。”
李云歌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银簪,簪头雕着的正是双鹤戏珠纹。他摸出怀中的半块玉佩,与苏婉清的合在一起,果然在玉佩背面发现了细小的冰潭轮廓——原来两家的信物,早就在指引他们寻找天机剑。
“所以,我们去姑苏不只是找你 ,更是为了天机剑?”李云歌握住她搁在残页上的手,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跳。苏婉清没有抽回,反而用指尖轻轻划过他掌心的剑茧,“十年前,你父亲将我塞进密道时,往我怀里塞的不是别的,正是这半块残页。他说,若有朝一日遇见凌霜阁的流云剑,便将真相告诉他。”
晨钟从远处的山寺传来,惊起桃林里的宿鸟。李云歌望着苏婉清被晨露打湿的睫毛,忽然觉得十年的血海深仇,此刻都化作了她眼中倒映的晨光。他想起父亲曾说,流云剑的剑意是“润物细无声”,原来这世间最锋利的剑,不是用来杀人,而是用来守护眼前人的笑靥。
二、夜话天机
暮色染透青岩镇时,两人已在城南的“平安客栈”住下。李云歌倚在木栏上,望着苏婉清在灯下研读残页的侧影,窗纸上映出她微微蹙眉的模样,像极了那年在凌霜阁,她偷翻父亲剑谱时被他撞见的神情。
“在想什么?”苏婉清忽然抬头,指尖划过残页上的冰潭图,“记得小时候,你总说天机剑是天上的流星化成的,还说等我们长大了,就一起去寻找。”她唇角泛起轻笑,“那时你总把我的木剑藏在桃花树杈上,说女孩子不该舞刀弄枪,现在倒好,自己成了护花的剑。”
李云歌耳尖发烫,转身望着檐角悬挂的铜铃。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追着他讨要木剑,不小心摔进桃花堆里,裙摆上沾满了粉白的花瓣;他蹲下身帮她捡花瓣,却看见她眼中倒映着自己慌张的脸——原来有些情愫,早在那时便埋下了种子。
“其实,我父亲曾与你父亲定下‘双鹤之约’。”苏婉清忽然放下残页,从腕间褪下一串冰蚕丝手链,“凌霜阁与姑苏苏氏,本就是百年姻亲。这手链是我母亲的陪嫁,上面的鹤纹与你的玉佩同出一炉。”她将手链递过去,指尖划过他腕间的旧疤,“十年前大火时,你为了护我逃出,被梁柱砸中这里,对吗?”
李云歌愣住了。他早已记不清伤口的来历,只记得浓烟中父亲将他推向密道,说“带着婉清走”。此刻听她提起,才惊觉那些被岁月模糊的片段,原来都被她细心地收在记忆的角落。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将手链重新戴回她腕上,“那时我就想,就算死,也要护着你周全。”
窗外忽然传来瓦片轻响,李云歌本能地按上剑柄。苏婉清却轻轻摇头,“是陈叔的暗号。”她走到窗前,对着夜色中的三长两短哨声,回以两声短笛——正是姑苏苏氏的“惊鸿传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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