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狭小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没有窗户,没有烛火,一点光也进不来,伸手不见五指。
年幼的林怀玉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甚至没有缝补,灰扑扑的衣服有些发白,显然洗了又穿已经洗到快烂了。
而小小的糯米团子似的人,缩在角落里,紧紧抱着自己,贴着墙角,仿佛这样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不,准确的来说,屋子里有三个人,除了他以外,还有两具尸体。
林怀玉的眼睛恐怕是屋子里唯一的光亮。
他盯着屋子中央躺着的两具尸体,将自己抱得更紧。
那明明是他的爹娘,可他却害怕他们似的,连靠近都不敢,都已经死了,林怀玉的脸上却没有悲痛,只有恐惧。
他已经被关在这里两天了,和那两具尸体一起,起初他被绑着,没法动弹,后来解开了绳子,可房门被封死了,他出不去。
黑暗将林怀玉包裹着,一点点蚕食,吞噬。
正如此刻。
暗室里照不见一丝光亮,也没有多余的声音,那铁链的碰撞声便显得格外清脆,直击林怀玉的心脏。
暗室的角落里,那张冰冷的是床上跪着一道纤瘦的人影,他身上没有一件衣物,整个人被吊了起来,双手被铁链捆住高高吊起,整个上身拔了起来,而双膝只能跪在石床上,双腿也被铁链锁住。
他轻微的动作都会引起铁链碰撞的声音,轻而易举地将他从梦中唤醒。
林怀玉其实也睡不着,他的意识却有些模糊,倒不是因为困意,而是精神有些小问题。
许是年幼时的那场噩梦,他如今对这种黑暗狭小的空间存在着心理上的恐惧,这种恐惧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消失,反而在暗室的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冲到了顶峰。
幼时那段快要被他遗忘的记忆如同潮水涌了出来,那段梦魇般的存在,令此刻的林怀玉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石床的冰冷渗入他的骨髓,膝盖又开始发麻,他一阵又一阵地咳嗽了起来。
从一声一声的轻咳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咳嗽,林怀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囚了多久。
意识混乱又模糊,喉咙里有血腥味逐渐蔓延,他下意识想要将那鲜血咽下去,可压了几次之后,再也没用,那鲜血不受控地从林怀玉口中涌了出来。
空气中满是鲜血的味道,林怀玉闭着眼,无奈地任由鲜血从口中溢出。
他想起周历那日把脉对他说的话——
“若是有一日大人吐了血,那便是药石罔效了。”
林怀玉无奈地笑了一声,在这狭小安静的房间里显得那样清晰又突兀。
这一天还是到了,虽然他早有预料,可真的到来,还是令他有些不知滋味。
可这会儿,林怀玉也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这上面,恐惧还在心底蔓延,他挣扎着想要解开手上的锁链,可最终只是将腕上的皮肤擦破红肿,徒劳无功。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在林怀玉这儿却变得无比漫长,每一次呼吸都被拉长,他的意识被恐惧占据,被黑暗淹没,黑暗中看不到他那原本就苍白的面容此刻宛若白纸。
他快坚持不下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暗室的门终于缓缓打开,光亮从缝隙中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将角落里的林怀玉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