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的地牢深处,不见天日,只有石壁缝隙里渗进来的寒气,裹着浓重的霉味,丝丝缕缕往人骨头缝里钻。
拂月被铁链锁在冰冷的石壁上,玄铁镣铐嵌进手腕的皮肉,磨出一圈乌青的血痕。
她低垂着头,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一旦遭主人嫌弃,从前那些呼风唤雨的差事,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旁人接手。
这种被搁置、被遗忘的滋味,像一根细针,一下下扎着她的心,糟糕得让她连恨的力气都快没了。
良久,她缓缓抬起头,干裂的唇角扯出一丝凄惨的笑容,眼底却翻涌着不甘的暗潮。
天水宅内,窗棂半掩,秋阳透过素色的窗纱,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若安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都裹着厚厚的白布,只露出一双眼睛,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薄纸。
刑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动作轻柔地替她换药,棉签擦过伤口时,他的指尖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力道。
喂药的时候,他会先把药汁吹温,再用小勺子一勺一勺,慢慢送进她的嘴里。
这三天来,他几乎没合过眼,没日没夜地守着她,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终于,陈若安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刑天的声音瞬间染上难以掩饰的激动,他连忙放下药碗,动作熟练地扶着陈若安,让她从床上坐起来,还在她背后垫了一个软枕。
陈若安望着他眼底的疲惫与关切,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刑天……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刑天心尖猛地一痛,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傻瓜,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嗯……”陈若安用力回抱住他,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
她回想起魔界囚牢里的烈焰焚身,想起拂月的嚣张狠戾,那里简直就是人间炼狱。只有躺在刑大哥的怀里,她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安全了。
江边的秋风吹得正急,卷起水面的层层涟漪,波光粼粼的江水拍打着岸边的青石,发出哗哗的声响。
一只黄毛老鼠叼着半截黑布,顺着青石板路,一溜烟地爬了过来。
它的小短腿跑得飞快,黑布在它嘴里晃悠着,沾了些尘土。
“你来了。”月老坐在江边的钓鱼竿旁,手里捏着鱼饵,头也没抬,只是朝着黄毛老鼠伸出一只手。
黄毛老鼠停下脚步,把嘴里的半截黑布轻轻放在月老的掌心,然后蹲坐在一旁,小爪子挠了挠脸颊。
月老捏着那块黑布,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他把黑布往地上一扔,没好气地嚷嚷:“酒呢?我的酒呢?我让你去给我弄酒,你倒好,给我叼回来一块破布干嘛?”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黄毛老鼠,重新拿起鱼竿,盯着水面上的浮漂,自顾自地钓起鱼来。
黄毛老鼠委屈地“吱吱”叫了两声,趴在地上,时不时抬起头,用圆溜溜的小眼睛瞅着月老,像是有话要说。
月老被它瞅得不耐烦,斜睨了它一眼,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地上的黑布。
他心里忽然一动——难道这块破布,还别有洞天?
他不情愿地弯腰,把黑布捡了起来,指尖捻着布角,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淡淡的灵光便笼罩了黑布。
下一秒,半空中浮现出一幅幅幻像:
那是一片紫树林,盛夏的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紫叶,筛下细碎的光斑,林间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一间小屋的门虚掩着,阳光溜进去,照亮了木床上躺着的身影。
李行乐合着眼,眉头紧紧蹙着,手臂上一道齿痕深可见骨,还在渗着暗红的血珠,染红了身下的粗布床单。
那是方才在紫树林里,被一袭玄黑衣衫的舒月咬下的伤口。
当时他只觉眼前一黑,竟直接吓晕了过去,此刻依旧昏睡不醒,连眉头都还蹙着,像是在梦里都还记着那份疼。
而此刻守在床边的,正是方才伤了他的舒月。
她垂眸望着那道狰狞的齿痕伤口,眉头瞬间紧紧拧起,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与心疼。
她没有片刻犹豫,抬手便撕下自己衣襟上的一块黑布。
布料撕裂的轻响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她捏着那块黑布,指尖微微颤抖,俯身凑近床边。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周围泛红的皮肉,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床上昏睡的人,将黑布缓缓覆在伤口上。
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时,她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加快了速度,一圈一圈仔细地替他包扎起来,生怕力道重了,会扯痛他的伤口,惊碎他的梦。
阳光落在她低垂的侧脸上,映得她的睫毛纤长而浓密,平日里的清冷被一丝温柔取代。
月老看着幻像里的画面,眼眶微微发热,感动不已。
他喃喃自语,语气里满是感慨:“原来爱可以跨越人、魔、妖三界,超越一切界限。世上有很多事可以求,唯缘分难求。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所有的一切,都有它的理由,不必为此而感到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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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本座的魂魄去哪里了请大家收藏:()本座的魂魄去哪里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话音落下,月老指尖凝起一缕温润的灵力,缓缓注入那块黑布之中。
黑布微微一闪,随即恢复了平常模样,只是摸起来,多了一丝暖意。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秋风里混着糖炒栗子的焦香、桂花糕的甜香,还有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陈若安和刑天手牵着手,慢悠悠地走着。
陈若安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串烤肉,油滋滋的肉块烤得焦黄,她咬了一大口,吃得津津有味,嘴角还沾了点酱汁。“刑大哥,你知道什么是方向感吗?”
刑天愣了一下,偏着头想了想,诚实地点点头:“唔,没听说过。”
陈若安吃完最后一口烤肉,把手里的木棒子递到刑天面前,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刑天好奇地接过木棒子,用手指摸了又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木棒子尖尖的一头就扎了他的手心一下。
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刑天下意识地松开手,把木棒子丢在了地上。
陈若安见状,忍不住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笑得眉眼弯弯,一副阴谋得逞的得意模样。
刑天看着她笑得开心的样子,不但不生气,反而跟着笑了起来,笑声比陈若安还要爽朗。
陈若安笑了一会儿,看到他掌心的小红点,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跟你说一下我所看到的。”陈若安清了清嗓子,言归正传,伸手指了指左边,“你看那边,有一对痴男怨女,他们正深情地看着彼此呢,眼里都快冒出蜜来了。”
说完,她又指了指右边:“你再看这边,那个男子刚劈完柴,满头大汗的,女子就拿出手帕,踮着脚给他擦汗,动作温柔得很。”
接着,她往前指了指,语气里满是向往:“喏,那边还有呢。一位女子站在家门口,伸长了脖子往巷口望,肯定是在等自己的男人归来。这样的画面,看起来真的好美好。”
她转过头,看着刑天的眼睛,认真地解释道:“方向感就是这样——看起来,让人觉得他们之间亲不亲、距离近不近。”
刑天虽然看不见那些画面,却能从她的语气里感受到那份温暖,心里生出满满的向往。“这……就是你说的方向感?”
陈若安望着他,眨了眨眼睛:“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刑天苦涩地笑了笑,心里五味杂陈。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不知道。也许,正因为我是盲人,你所说的那些美好,我都无法体会。”
陈若安的心猛地一沉,生出浓浓的难过。
她握紧刑天的手,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语气坚定地说:“我相信,总有一天,你的眼睛一定能够看得见的。人间的这么多美好,你还没看到呢。”
刑天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指尖的触感细腻而柔软。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浓浓的眷恋:“我想看到的,不是人间的繁华,而是你。”
陈若安听到这句话,鼻子一酸,热泪瞬间盈眶。
她用力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会的,这一天一定会来临的!我相信!”
“但愿吧。”刑天的目光温柔得像一汪春水,他淡淡一笑,忽然话锋一转,“那我们现在的距离,岂不是很近?”
“才不是很近呢。”陈若安调皮地松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那我走近一点。”刑天笑着往前迈了一步。
陈若安笑容可掬,又往后退了一步。
刑天穷追不舍,紧跟着往前一步。
陈若安的笑意更浓,再次往后退去。
刑天索性加快脚步,又往前走了一步,脸上带着一副“我赖定你了”的无赖模样。
就这样,街上的行人看着这对年轻人,一个退,一个进,嬉闹着,笑声随着秋风,飘出去很远很远。
半夜里,淅淅沥沥的秋雨落了下来,雨滴打在枯黄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李行乐穿着一件蓑衣,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在树林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他要找的四不像,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灵兽,据说只有在半夜的秋雨中才会现身。
林子里的泥土被雨水泡得松软,踩上去直打滑。
李行乐弯着腰,低着头,仔细地在草丛里、树根下找了好久,连四不像的影子都没看到。
他没办法,只好从怀里掏出一盏千寻灯。
那灯小巧玲珑,通体剔透,他往灯上注入一丝灵力,千寻灯便“嗡”的一声,飞了起来,定在半空中,散发出青、红、黄、白四种不同颜色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一片区域。
李行乐找了一棵粗壮的古树,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夜风夹着雨丝吹过来,冷得他浑身忍不住发抖,牙齿都开始打颤:“冷……冷死我了……早知道就多穿件衣服了。”
他缩着脖子,往千寻灯下方的光影里一看——
一只浑身雪白的千年四不像,正站在灯光下,踏着轻盈的步子,跳着奇怪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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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本座的魂魄去哪里了请大家收藏:()本座的魂魄去哪里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它的身形似鹿非鹿,似马非马,四只蹄子踏在落叶上,悄无声息。
“四不像!”李行乐脱口而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激动地一下子站起身,刚想扑过去,可一眨眼的功夫,那只四不像就凭空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李行乐急得团团转,四处张望,嘴里不停念叨:“哪去了?刚才还在这儿呢!跑哪去了?”
他举着千寻灯,在树林里找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秋雨渐渐停了,也没能再把那只四不像找出来。
钱来客栈的后院,一间客房里,门窗紧闭着。
李行乐裹着一张厚厚的棉被,缩在桌子旁的椅子上,脸色通红,嘴唇却泛着青。
桌上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药香弥漫在房间里。
“倒霉透顶!四不像没抓到,还连累自己生病,这不是亏大了吗?”李行乐低声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端起桌上的药碗,放到嘴边,刚想喝一口,又皱着眉放下了——这药的味道,实在太苦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默儿走了进来。
她看到李行乐这副模样,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你怎么了?”
李行乐又咳了一声,肩膀微微耸动着:“昨天夜里……在树林里被雨淋了一个晚上。”
默儿心里满是疑惑,她看着他,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要跑去林子里淋雨?好好的待在客栈里不好吗?”
“因为呢,我要抓一只……一只……”李行乐故意拖长了语调,想故弄玄虚,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有些丢人,只好摆摆手,讪讪地说,“没什么,就是一时头脑发热,跑去淋雨了。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做。”
默儿看着他通红的脸颊,还有时不时咳嗽的样子,脸上满是担忧:“那你还好吗?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没事没事,我可是铁打的身子,这点小病不算什么。”李行乐拍了拍胸脯,强撑着说道,“再说了,这药方可是华佗传下来的,喝下去很快就会好的。”
说完,他重新端起那碗药,硬着头皮凑到嘴边。
默儿看着他这副嘴硬的样子,忍不住邪魅一笑。
这家伙,明明难受得不行,还非要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想必,就算不喝药,他的身体也能恢复如初吧。
她心念一动,手掌轻轻摊开,一缕淡淡的魔气悄然席卷而出,无声无息地涌向桌上的药碗。
李行乐只觉得手中的碗轻轻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碗里的药汁,竟然全都泼了出来,溅了他一脸一身。
“噗——”李行乐把空碗往桌上一放,抬手抹了抹脸上的药汁,半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语气却带着几分戏谑,“默儿,你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默儿看着他脸上沾着药汁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心虚,她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嗫嚅着:“我……我不是故意的。”
突然,一个邪恶的念头,毫无征兆地窜进了李行乐的脑海里。
他看着默儿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他一把扔掉裹在身上的棉被,赤着脚,一步步朝着默儿走去,眼神里带着几分色迷迷的意味。
默儿被他看得有些发慌,又往后退了一步,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你……你想干嘛?”
李行乐停下脚步,挑眉看着她,语气理直气壮:“做坏事。”
话音未落,他已经快步走到默儿身前,伸手一揽,就把她压倒在了地上。
他俯身靠近她,在她耳边轻轻吹出一口气。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打乱了她鬓边的碎发,惹得她的耳根瞬间红了。
李行乐缓缓抬起头,与她的鼻翼相距不过两指。
他脸上的药汁,一滴滴地往下落,滴在她的脸颊上,凉丝丝的。
昏黄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勾勒出暧昧的剪影。
李行乐痴痴地望着她,眼底的戏谑渐渐褪去,只剩下浓浓的心动。
想要吻她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疯狂滋长,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微微低下头,薄唇缓缓靠近她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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