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的崩铁 第376章 美梦的崩塌是必然

瓦尔特若有所思说道。“很有趣的比喻，或许这就是匹诺康尼的「美梦」得以长存的根本——用秩序将所有人的**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黄泉的目光掠过那些沉浸在幻梦中的身影，语气平静。“但人体终有其时限，神躯亦然。再精密的齿轮，也会有锈蚀的一天。”

瓦尔特转过头，眼中带着一丝探究。“这就不像是一位「巡海游侠」会发表的评论了。”

“只是点出事实。”黄泉淡淡回应，“瓦尔特先生一定比我更能参透个中滋味。”

瓦尔特挑眉。“黄泉小姐何出此言？”

黄泉的声音低沉了几分。“美梦正在崩溃，但并非因为某柱星神、某个派系，或某位具体的来客。它的崩溃源自某种人性的必然，家族不愿承认这一点，却在无形中反成了催化剂......”

“当人放任精神沉溺于无需代价、没有痛苦，只有安逸和享乐的梦境时，他们和「坏死」的距离便会越来越近。无论自认为活在何种极乐中，死亡都是无从改变的结局。”

“并且，这种坏死会传播、扩散。一块拼图的异变，最终会导致整座建筑的摇晃、破碎...直至崩坏。”

“最后，人们为自由而建的美梦，会反过来成为囚禁自我的牢笼。”瓦尔特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沉重，“想必黄泉小姐此行收获不小，愿意同我分享一下吗？”

“嗯，当然...前提是我还记得。”黄泉说这话时，手也轻轻搭的刀镡上——但很快又放下，转瞬即逝。

瓦尔特注意到了这细微的举动，感到一丝疑惑。

“别在意，只是习惯。”黄泉解释道，语气平静。“因为一些过往，我变得很容易...遗忘。只有当这柄刀出鞘时，那些朦胧的景象才会逐渐清晰。”

瓦尔特收回目光。“请随意。”

“足够了，在匹诺康尼发生的事，我记得很清楚。”黄泉抬眼，“请问吧。”

“黎明的时刻——我听说那里坐落着加工梦境基底的「早霞工厂」。”瓦尔特率先开口。

黄泉回忆着。“梦境的声色犬马背后，是一座座「想象」的工厂。工人们日复一日在梦中创造各种奇思妙想的商品，然后回到现实中与豪华客房相去甚远的卧榻上休息。”

“他们说这就足够，光怪陆离的梦境已是最好的报酬。”

“我在那里遇见一位少女，她刚成年，正是应该纵情享受美梦的年纪。她最大的愿望是有朝一日能迁至黄金的时刻，看看由自己的双手织就的华服。”

“由于某些原因，她的愿望很难实现。不过我想办法带了一件衣裳给她。”

“烫金的时刻...据说那里是匹诺康尼的货币中心。”瓦尔特继续问道。

“嗯...那是一座森严如要塞的金融之城，梦境的经济心脏。苜蓿草家系的皮皮西们在那里维持它的运转，将纸钞构成的血液送向巨人匹诺康尼的各处。”

“那里所有人都衣着精致，脚步匆匆。进入「烫金的时刻」工作，是当地皮皮西人对后代最大的愿望。”

“我没有遇见任何愿意交谈的人。只能站在十字路口，看着一群又一群人像风一样匆匆掠过钢铁的丛林，只为把赚来的苜蓿币锁进银行金库。”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还会打开那金库的门。但在我离开前，我亲眼目睹一位衣冠楚楚的皮皮西从空中跌落，而周围的人依旧径直穿过了他，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瓦尔特沉默片刻，又问。“听说蓝调的时刻十分浪漫，黄泉小姐可曾见证了什么故事？”

“也许瓦尔特先生也听说过，那里有一艘名为「黄昏号」的巨轮停泊在梦海之上，轻歌曼舞，夜夜不休。”

“我在那里遇到一位苍老的妇人，她在港口盼着多年前离开的爱人归来，在停滞的时间里等待了无数个日夜。”

“潮湿的海风里，她谈起自己的青春——就像许多渴望财富与机遇的人们，他们为了追逐梦想来到匹诺康尼，意识却消失在了梦海深处。”

“末了，她提议坐上舢板，在近海上继续我们的对谈。我答应了。同她一起登上小船，可她却再没说些什么，只是茫然地望着海天相接的尽头许久。最后，我们默默地退回了沙滩。”

“时尚、奢侈与消费主义的梦境，薄暮的时刻，我的同伴也拜访了那里。”瓦尔特说道。

“那你们一定见识过为实现梦想、或已然实现梦想的人们在那里挥金如土、孤注一掷。一切皆可标价，一切皆可买卖——哪怕是梦想本身。”

“我在那里看见一位智械，他准备的拍品是「自我」。一旦有人竞拍成功，在约定的期限和规则下，他会践行买家的一切指示，成为那人绝对的所有物。”黄泉回忆着那场拍卖会。

“那智械一共被拍卖了十二次，我参加了他的第十三次拍卖会。那是我见过最人声鼎沸的盛宴，但再也没人将目光投向他。”

“这一次，他流拍了。”

“这便是我一路浅浅的见闻......”

两人一直走到购物中心的中央，黄泉忽然开口道：“曾有人这么对我说：匹诺康尼在很久以前并非如此，匹诺康尼也不应如此。”

“我一路走过盛会之星的现实和梦境，看着黑夜升起又落下，时光为人们停住，而精神的富有和贫穷...也永远停留在各自的刻度。”

“所以我认为「美梦」的崩溃是必然。”

瓦尔特坚定的说道。“必须有办法改变这一切。哪怕这美梦已千疮百孔，也该由清醒的人亲手打碎它，而非坐等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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