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五千份江城实业订单的第一周,小薇文创工作室的灯就没在凌晨两点前熄过。顾妍的工位上堆着三四个空奶茶杯,最上面那个印着珍珠奶茶的杯子里,还插着根被嚼得变形的吸管,她趴在订单表上,眼睛半眯着,手指在键盘上敲得断断续续,像只快没电的机器人,嘴里还念叨着王师傅说榆木外壳要分三批送...第一批明早到...,话音刚落,头就往桌上一磕,差点睡着,还好手里的笔掉在地上,一声把她惊醒,她揉了揉眼睛,又灌了口凉掉的奶茶,继续跟代工厂的微信对话框较劲。
小王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他蹲在地上,面前摊着一堆录音笔,有的亮着红灯在充电,有的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他手里攥着个没听完的录音,是老周讲染坊学徒把蓝布染成绿色的糗事,老周的笑声刚从笔里传出来,他的头就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最后干脆趴在录音笔堆上睡着了,嘴里还嘟囔着老周...下次别染绿布了...不好剪...,手里的剪刀滑落在地,刚好卡在两块榆木废料中间,像个滑稽的休止符。
林薇的工作台更是乱得像个。左边堆着七八张废弃的设计草图,有的被画得密密麻麻,有的只画了个礼盒的轮廓就被划掉;中间放着个空了的外卖盒,里面还剩两根没吃完的薯条,是中午顾妍帮她订的,她只来得及咬两口;右边摆着阿婆送的粗瓷杯,杯里的菊花茶早就凉透了,杯底沉着几片泡烂的菊花,像蔫掉的小太阳。她趴在最新一版设计图上,眼睛下面的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一拳,手里的马克笔在礼盒侧面图案那栏来回划,笔尖都快被磨平了,却还是觉得差点意思——之前画的张师傅修鞋摊、阿婆石磨,单独看都好看,拼在一起却像一盘散沙,没有老巷整体的味道,更别说要装进五千个礼盒,送到江城实业的客户手里了。
到底缺什么呢...林薇把马克笔往桌上一扔,笔杆滚到桌边,差点掉下去,她伸手捞了一把,却没抓住,还好被桌下的纸箱接住了。她撑着桌子站起来,走到窗边伸了个懒腰,腰腹的酸痛像电流一样窜上来——昨天跟周浩一起搬榆木样品,不小心闪了腰,现在一动就疼。窗外的老巷静悄悄的,只有张师傅修鞋摊的铜铃铛,被风偶尔吹得响,像在跟她说别急,慢慢来。
她想起早上给阿婆打电话,说最近忙得连豆浆都没时间喝,阿婆在电话那头笑,说熬豆浆要耐住性子,火大了会糊,火小了煮不熟,做事情也一样,急不得。当时她还笑着说知道啦阿婆,现在却觉得这耐性子比登天还难——宏远那边催着要最终设计稿,代工厂等着图纸下料,顾妍的嗓子已经哑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小王的眼睛红得像兔子,她要是再拿不出定稿,这个团队怕是要撑不住了。
林薇重新坐回桌前,拿起那张被划得乱七八糟的设计图,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她想起刚开工作室时,自己对着空荡荡的货架,说要把老巷的故事做成文创,那时候觉得只要有热情就行,可现在才知道,热情填不满五千份订单的压力,填不平设计上的瓶颈,更填不了凌晨两点的孤独。她趴在桌上,把脸埋进臂弯里,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是不是真的...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一声老响——是江屿。他穿了件洗得发白的格子家居服,袖口卷着,露出的手腕上还沾着点墨渍,应该是来之前还在帮她改展陈图;头发乱蓬蓬的,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眼睛,看起来刚从床上爬起来;脚上趿着双蓝色的拖鞋,一只的鞋带还松了,拖在地上,像个没睡醒的大男孩。他手里拎着个印着江城老字号的保温桶,桶身还冒着淡淡的热气,显然是刚从家里过来。
你怎么来了?林薇赶紧坐起来,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生怕被他看到自己的脆弱。她的指尖蹭到脸上的马克笔印,之前改设计稿时不小心蹭上去的,现在半边脸都沾着淡棕色的墨渍,像只花脸猫。
江屿没说话,只是走到她身边,把保温桶放在桌上,伸手帮她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碰到她的皮肤,凉得像老巷的石板路。他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却很温柔:看你办公室灯还亮着,猜你又在跟设计稿较劲。他打开保温桶,里面是一碗热乎的红糖馒头,还有一杯姜枣茶,我妈早上蒸的馒头,说你小时候爱吃,让我给你带来;姜枣茶是我刚煮的,你上次闪了腰,喝这个暖一暖。
林薇看着那碗红糖馒头,眼眶突然就红了。她小时候住在老巷,江屿家就在隔壁,江屿妈妈总蒸红糖馒头,每次刚出锅就给她送两个,说小林长得瘦,要多吃点甜的。后来她搬家了,就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红糖馒头,没想到江屿还记得,江屿妈妈也还记得。
先吃个馒头,垫垫肚子。江屿拿起一个馒头,递到她手里。馒头还热乎着,烫得她指尖轻轻缩了缩,却觉得这股烫意刚好能熨帖心里的皱巴巴。她咬了一口,红糖的甜混着面粉的香,像小时候的味道,像老巷的味道,像有人在她耳边说别怕,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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