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魔界去的路,像是踩在揉皱的时光布上。枣红马的蹄子刚踏过一片枯黄的草地,眼前的景象突然晃了晃——草叶瞬间染上鲜绿,沾着晨露的蒲公英在风里飘,远处竟现出青云观的竹篱笆,新篾的青气混着柏木的香飘过来。我眯眼细看,能看到师父坐在柏树下磨剑,青石磨石上的剑痕比记忆里浅,他鬓边的白发还没那么多,正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
可不等我看清师父的脸,风又变了。
鲜绿的草瞬间覆上白雪,蒲公英变成了妖界的聚魂果——青璃蹲在老槐树下,手里捧着颗泛着淡紫的果子,正往土里埋,她的寻踪藤缠在手腕上,藤尖点着地面,像是在标记位置。转眼画面又跳,奈何桥出现在眼前,阿凝站在桥边,手里的汤碗沿缺了个小口,正往魂魄手里递孟婆汤,纸灯笼的光映在她脸上,比现在柔和些。
“这时光乱流越来越疯了。”赵二郎勒住马绳,酒葫芦从怀里滑出来,他赶紧接住,指尖碰到葫芦时,葫芦突然变成了少年时的模样——竹编的外皮还没磨破,上面系着的红绳也没褪色。“刚才摸葫芦,竟想起我第一次偷爹的酒,就是用这个葫芦装的。”他晃了晃葫芦,里面的酒“哗啦”响,画面又碎了,葫芦恢复了旧貌。
走了两天,魔界的影纹部终于出现在黑雾里。黑色的城堡爬满暗紫色的藤,城门口的影纹阵闪着淡黑的光,墨风叔公正坐在院子里练剑——玄铁剑的剑风扫过院角的墨竹,竹叶簌簌落在他的黑色长袍上,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嗡”的轻响。
“阿澈?你怎么来了?”他看到我们,赶紧收剑,玄铁剑“哐当”插在剑鞘里,剑穗上的墨珠还在晃。他快步走过来,指尖摩挲着剑柄上的旧纹,眼神里满是诧异,“是不是六界又出什么事了?”
我把时光乱流、时光钟和齿轮的事细细说给他听,墨风叔公的眉头越皱越紧,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剑柄。听到“娘当年可能藏了齿轮”时,他突然一拍大腿,剑穗的墨珠都震飞了一颗:“对了!三百年前你娘确实来过影纹部,还在密室里放了个东西!”他拉着我的手腕往城堡里走,步伐急切,“她当时说,这是‘六界的定心石’,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我当时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只说‘以后阿澈会用得上’,现在想来,肯定是时光钟的齿轮!”
影纹部的密室在城堡最深处,走廊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影纹,光线下像无数条游蛇在动。密室门是整块玄铁铸的,中间刻着复杂的影纹阵,墨风叔公伸手按在阵眼上,淡黑色的光从他掌心渗出来,顺着阵纹蔓延——“咔嗒”一声,玄铁门缓缓打开,一股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尘灰和金属的冷香。
密室里摆满了魔界的宝物:嵌着魔晶的头盔、刻着符文的盾牌、泛着光的法杖,可最中间的石台上,只有一个银色的齿轮静静躺着。齿轮比我想象的大,边缘刻着魔界的玄铁岩图案,岩缝里还嵌着细碎的金光,跟古籍上时光钟的齿轮一模一样。
“就是这个!”我快步走过去,指尖刚碰到齿轮,左手的封界纹突然亮起来,淡金色的光裹住齿轮,齿轮也跟着发出淡银色的光,纹路里的金光更亮了。我捧着齿轮,心口发暖——这是娘当年亲手藏在这里的,她早就预料到今天的事,连后路都替我铺好了。
墨风叔公站在我身后,看着齿轮,眼神里满是感慨:“你娘当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密室好几眼,像是有话要说,却又没开口。现在才明白,她是放心不下这个齿轮,放心不下六界的时间线啊。”
我谢过墨风叔公,把齿轮小心地裹进布囊,跟着青璃和赵二郎往神界赶。路上我用噬魂丝悄悄感应——丝绦轻轻震颤,传来青璃的气息,她已经在妖界老槐树下挖到了齿轮,寻踪藤的光还缠在齿轮上;阿凝的渡魂铃也传来轻响,她从忆魂池底捞出了鬼界的齿轮,铃身沾着池底的水珠;赵二郎更急,早就拿到了人界的齿轮,正骑着枣红马往神界边界跑,还在噬魂丝里传了句“我肯定第一个到”。
三天后,我们准时在神界边界的云阶下汇合。赵二郎的枣红马喘着粗气,马鬃上沾着草屑;青璃的寻踪藤缠在齿轮上,藤尖还亮着淡绿的光;阿凝的衣摆还沾着忆魂池的水,手里的齿轮裹着块黑布。刚站定,一个穿着银色长袍的神官就从云阶上走下来,手里握着块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神界的云纹。
“我是天帝派来的时光神官。”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急切,令牌举到我面前,“天帝知道你们要去时光殿修复时光钟,特意让我带你们过去。时光殿的门被女娲娘娘设了结界,只有她后人的封界纹能打开,阿澈小友,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了。”
跟着神官往神界深处走,路上的时光乱流已经严重到吓人。有的地方一半是春天的桃花,一半是冬天的雪——粉白的桃花落在雪地上,瞬间化成水,留下一个个小坑;有的神兵站在路边,身体竟分成了两半,左边是少年的模样,皮肤光滑,眼神清亮,右边却是老年的样子,皱纹爬满脸颊,头发花白,手里的长枪一半亮得反光,一半锈得发黑,看着怪异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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