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阿呆 第50章 醉酒

便是寻欢作乐之地，也各有各的门道。林凌总顾及沈念年纪尚小，没敢往那些标了红花的船上去，只挑了一艘刻了金花的豪华画舫。

花女将二人引入雅间，尚未来得及介绍，便听得林凌吩咐，只要了酒菜和抚琴乐师，花女瞥了一眼正四下张望、满眼新奇的沈念，也不多作推荐，娇笑一声便退了下去。

“小菊，那客人可有点姑娘陪酒？”

名唤小菊的花女才刚掩上房门，就被一群姑娘围了上来。她有心逗弄，故意闭口不言，吊足众人胃口。眼看大家等急了，才嬉笑着道：“好姐姐们别惦记啦，那位公子是带家中小孩儿来见世面的，只要了琴师，不点人陪呢！”

“哎呀呀~真可惜，难得来一位俊俏郎君......”

“我倒更中意那位小公子，模样乖巧得紧，若能陪他说说话，不要银子我也情愿～”

“现在可是深秋，离春天还远着呢！咱们小桃红这是迫不及待动了春心？”

“你讨厌~”

花女们说笑一番，渐渐散去。却不知这番话，早已被房内的林凌一字不落地听在耳里。

他手肘支桌，托着腮，细细打量起对面的沈念，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这小阿呆如今竟比他更招姑娘喜欢，到底是何缘故？莫不是我竟显老了？也不过比他大上四岁......

不多时，酒菜上桌，琴音渐起。乐曲清雅舒缓，不似寻常青楼喧闹，反倒透出几分高雅气韵。

自打上了花船，沈念便不住地四下张望。这些日子他一直埋头医书，虽不觉得闷，却仿佛与这画舫上的热闹隔了一层无形的结界。

“叫你整日看书，本来就呆，再看下去就真成书呆子了。”林凌轻啜一口杯中酒，酒气闻着清冽，入口却是甜的。他皱了皱眉------方才只顾着叮嘱别上烈酒，倒忘了果酒甜腻缠喉。

沈念却极喜欢这滋味。浅尝一口，眼睛便亮了起来，并不理会林凌的打趣。酒液无半分辛辣，只裹着杏花的清芳与杏子的微酸，又经热水温过，入口绵软得似要化在舌尖。他没动几口菜，半壶酒已见了底，不多时脸颊漫上薄红，眼神也染了水汽，竟是醺醺然要醉了。

......

马蹄声与车轮声在青石板上“哒哒”、“轱辘”作响，一轻一重交织着，在寂静的长街上漫开又淡去。外观低调内敛的轿舆在缓缓行进着，秋凉的风被锁严的轿帘完全隔绝，只留得帘内暖融融的气息。

帘内有细细的呼吸声起伏，沈念睡得十分安稳。白日里的座位如今换了模样，他枕着软枕蜷起双膝，小小的身子竟恰好嵌在轿厢里，随着轿舆的晃动轻轻摇摆，像被裹在温柔的摇篮中，沉沉坠入了梦乡。

不过半壶果酒，就醉成了这样，莫说两颊绯红得似浸了胭脂，便是露出的指尖，都染上了淡淡的粉意。整个人如同刚蒸熟的桃子，又绵软又香甜，仿佛轻轻一碰，就能掐出汁水来。

林凌垂眼端坐，明明不敢多望，却仍被沈念鼻息间漫出的酒气缠上。酒香混着他身上常年不散的清淡药香，在厢内慢慢积着，半点散不去，反倒愈发浓郁，酿成一种勾人的暖香，无声地缠绕上来。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角，忽听得沈念发出一声极轻的呓语，像小猫似的蹭了蹭软枕，那点克制的目光，终究还是忍不住移了过去。

视线落在他湿润微张的唇瓣上，粉嫩嫩的，在烛火摇曳下闪着诱人的水光，连唇珠都透着软意。林凌喉结轻轻滚动，不禁想起白日里沈念被他抹上唇脂的模样，那唇脂颜色清淡，却远不如此刻被酒气熏透的粉嫩动人，像颗刚剥了壳的荔枝，让人忍不住想含进嘴里。

指尖仿佛被无形的力操控着，渐渐便往前伸了过去，近了，更近了，马上就能触到那片柔软了，却在只差分毫的距离时猛地顿住。

我在干什么？

一向以风流浪荡示人的林凌此刻却慌乱地收回了手，沈念才十四，甚至并非女子，我怎可对其下手？

他视线左右飘忽，试图寻找什么东西来压下心头悸动，却无意间落到了茶桌下两处小小凹陷上。他鬼使神差地拉开了抽屉，取出那罐绘着缠枝莲纹的唇脂，拧开盖子，白日指尖留下的纹理尚在，脂膏散发着清淡的花香，与轿舆内的酒香、药香缠在一起，竟莫名和谐。

林凌盯着那抹嫩粉的脂膏，脑中一片混沌，竟伸出指尖沾了一点，缓缓塞入口中。

一股清甜在舌尖上化开。

轿舆忽地停住了，细碎的脚步声自外界传入。

他的目光再次抬起，眸色深沉，染上毫不掩饰的危险意味，沉沉望向那个仍一无所知、睡得香甜的小美人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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