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阿呆 第20章 药株

日光透过窗外婆娑的树影，肆意在房内挥洒，窗外的鸟兽虫鸣颇为嘈杂，热热闹闹地掀开了药王谷的清晨。

沈念眉头轻皱，缓缓睁开双眼。他坐了起来，神情呆呆的，显然人醒了，但脑子还在迷糊着。

“你可真能睡。”林凌打开自己的行囊，把下仆浆洗晾干还回来的衣物一股脑地往包裹里塞，不知是多了什么，之前还能绑起来的行李如今鼓鼓囊囊的怎也裹不住了，他一边皱着眉头一边重新翻开行囊，挑出一件衣角破损了的长衣，但想了想又塞了回去。

见小仆人还在慢吞吞地收拾被子，便理直气壮地吩咐：“别管那破被子了，先给替我收拾包裹。”

沈念没理他，把被子卷好堆到角落后才站起身子走近床铺，看着那绑得乱七八糟的包裹，不由得叹了口气，伸手一拎，包裹便散开了。

林凌半点没觉得羞愧，见小仆人已经开始自觉折叠衣物收拾行囊了，便施施然走到了茶桌前，拉过凳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啧，便是上等好茶，隔夜了也只剩满口涩味。

他不满地撇撇嘴，放下茶杯，一回头就发现自己的行囊已经收拾好了，体积比刚刚小了近一半，竟还腾出了多余的空间来。

这小仆人真是意外地能干啊......

有位置那必然是不能浪费的，林凌摩挲着杯沿，随口问道：“你在药王谷住了半年，可知哪里存着宝物？或是有什么想带走的东西？”话虽问出口，他其实没抱期待，这小仆人被监禁了半年，大抵也没摸清谷里的门道。

“有的，”沈念开口，这个问题正巧问到了他知道的点上，“炼丹库房内有大量成品丹药，千金难求，但守卫很严。”

“林公子今晚是要去盗丹吗？”沈念清凌凌的目光直视林凌，他并没有觉得盗窃这个行为有何不妥，但已经听出来林凌是要离开了，“如若可以，能否请公子圆我一个心愿。”

“说罢。”林凌第一次见小孩儿有所求，也十分感兴趣。

“药谷后山有一片药林，植有很多药株，希望公子能找出其中一株，只挂了一枚黄色果实的小树。”

“毁掉即可。”沈念语气平静。

......

吕娇娇第三次踏入会客厅，与前两次的被动传唤不同，这次是她主动求见------指尖攥得发白，连裙摆都在微微发颤，显然是鼓足了全部勇气。

她知道这样做不妥，但为了活路，也只能冒险一试，成功了，便能挣脱眼下的困局，换来往后的自由，若是失败了，于她也无甚损失。

堂上，鹤发童颜的谷主端坐于主位，手中捧着一方青瓷茶盏，盏内药茶腾起袅袅轻烟，苦涩又清冽的药香漫满了整间厅堂。

“吕姑娘，请坐。”谷主的语气比前两次温和了不少，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色，淡淡问道，“观你气色不佳，可是遇上了难事？”

话到嘴边，吕娇娇又犹豫了，沈念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忽然浮现在脑海，可转瞬便被求生的念头压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抬眼直视谷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发紧：“晚辈知晓，我吕家与药王谷之间，藏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她紧盯着谷主的脸，想从中捕捉到一丝波澜，可对方始终面无表情，仿佛她说的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吕娇娇心下一慌，却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晚辈想用一个消息，换我今后的自由身。”

“哦？”谷主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半分喜怒，“说来听听。”

“前几日药王谷逃走的那个奴隶，名叫沈念，”吕娇娇终于抛出了自己的筹码，语速不自觉加快，“是晚辈把他带回谷的，如今人就在我房里。这五日与他共处，晚辈发现了他身上一处不寻常的地方。”

“何等不寻常之处？”谷主眼眸微眯。

吕娇娇却闭了嘴，只定定地看着谷主，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筹码，必须等对方先松口。

“那药酒，你没有喝吧。”谷主摇动茶盏，药香味更浓了，他凑近喝了一口，眉头轻皱，又把茶盏放下，“可是那逃奴告诉了你什么？”

“他说……那酒名叫‘春酒’。”声音细若蚊蚋，吕娇娇垂了头，不敢再看谷主的眼睛。一想到沈念当初提醒她的模样，再对比自己此刻的所作所为，愧疚像针一样扎着心口。

便是这一低头，错过了谷主眼里的轻蔑扫视。

十七岁的姑娘，终究是眼界太浅。身在药王谷，孤立无援，竟还敢跟他谈条件；那逃奴明知回谷是死路，却还肯跟她回来，甚至冒着风险告知酒名，她倒好，转头就把人卖了，这般凉薄，实在可笑。

谷主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弄，“吕姑娘，你怕是没弄清眼下的处境。”

他抬手轻轻敲了敲案几，指尖落定的瞬间，吕娇娇只觉一阵眩晕猛地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精神也逐渐涣散。

她意识到自己怕是着了谷主的道，可她明明步步小心，桌上的茶水未沾，点心未碰，怎么会……

疑惑还没在脑海里转完，四肢便软得没了力气。“扑通”一声闷响，不过短短几息，她便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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