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蝙蝠和知更鸟 第48章 让我躲一下，求你了

日子在城堡内外日益浓厚的节日气氛和关于舞会的窃窃私语中飞快流逝。走廊里挂起了冬青和槲寄生组成的彩带，盔甲们被擦得锃亮，甚至偶尔会随着路过学生哼唱的曲调轻轻敲击自己的胸甲。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甜腻的、期待的气息。

对于杰米而言，这种无处不在的喧嚣却像不断收紧的绳索。距离圣诞舞会只剩下不到一周了。

他的舞蹈在艾莉诺和赫敏的轮番“折磨”下，总算从“灾难级”提升到了“勉强能看”的水平。至少他现在能基本跟上华尔兹的节奏，记住几个简单的旋转，并且大概率不会把舞伴的脚背踩肿——只要他不那么紧张。

那件露背礼服依旧是他的噩梦，但正如他自我催眠的那样，在反复的穿着练习后，那种最初的、想要原地消失的羞耻感确实淡化了一些，转化成了一种更深层的、默然的接受（或者说认命）。他现在能穿着它在废弃教室里移动，而不会时刻想着用手去遮住后背了。艾莉诺对此表示非常满意，认为这是“审美的胜利”和“杰米承受能力的巨大飞跃”。

然而，新的焦虑源出现了。随着舞会临近，芙罗拉·贝利埃似乎也加强了她的“存在感”。她不再仅仅是“偶遇”，而是会更加明确地走向他，用她那带着笑意的蓝眼睛看着他，询问他是否期待舞会，或者闲聊几句关于布斯巴顿圣诞传统的话题。每一次简短的对话都让杰米手心冒汗，支支吾吾，结束后都需要好一会儿才能让心跳恢复正常。他感觉自己像被放在文火上慢慢烘烤，既无法逃离，也无法适应。

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斯内普教授。魔药课上，他总觉得那双黑色的眼睛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比以往更长，带着一种审视的、冰冷的意味。有两次他因为走神差点放错了材料，迎来了比平时更加尖刻的讽刺：“看来伊斯琳先生的大脑已经被某些浮华的社交活动彻底占据了，或许你需要一剂强效的清醒剂来清洗一下你那被塞满了羽毛和音乐的颅骨？”杰米每次都低着头，不敢回应，感觉脸颊烧得厉害。

他甚至开始做噩梦，梦见自己在舞池中央，穿着那件可笑的露背礼服，像个僵硬的木偶一样移动，而周围所有的人，包括脸色铁青的斯内普教授和微笑着的芙罗拉，都在指着他光裸的后背窃窃私语、放声大笑。

“放轻松，杰米！”艾莉诺在他又一次于练习中同手同脚后，用力拍着他的背（拍得他咳嗽了一声），“你现在跳得已经很好了！衣服也超棒！到时候你只需要跟着芙罗拉，微笑，转圈，一切都会顺利的！”

杰米对此深表怀疑。微笑？他到时候能控制住面部肌肉不抽搐就已经是梅林保佑了。

城堡里的喧嚣一日胜过一日，圣诞舞会的倒计时仿佛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弦上。对于杰米来说，那不再是一个值得期待的节日庆典，而是一个正在一步步逼近的、充满未知审判的关卡。他只能希望，到时候音乐声足够大，灯光足够暗，能让他尽可能地隐藏起来，顺利熬过这个漫长的夜晚。

圣诞舞会当晚，霍格沃茨礼堂焕然一新，变得杰米几乎认不出来。墙壁上布满了银霜，天花板上是闪烁的繁星，还有上百个槲寄生花环和常春藤编成的丝带。所有桌子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散落在墙边的一百张点着灯笼的小桌子，营造出梦幻般的氛围。

杰米穿着那件被他视为“刑具”的黑色礼服，僵硬地站在赫奇帕奇的人群边缘。从正面看，一切正常，合身的剪裁甚至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挺拔了些，尽管他内心的紧张让他像一根绷紧的弦。艾莉诺在一旁不停地给他打气，塞德里克也投来鼓励的微笑，但这都无法缓解他的焦虑。他手里微微出汗，反复深呼吸，试图记住那些舞步节奏。

勇士和他们的舞伴需要率先开场。当麦格教授开始组织勇士们排队时，杰米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他看到芙蓉·德拉库尔挽着罗杰·戴维斯的胳膊，光彩照人；威克多尔·克鲁姆陪伴着赫敏，赫敏今晚看起来完全不同，优雅而自信；塞德里克和秋·张站在一起，宛如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哈利和帕瓦蒂·佩蒂尔也显得有些紧张，但至少还在正常交流。

然后，他看到了芙罗拉·贝利埃。

她今晚美得令人窒息。穿着一件如同月光织就的银灰色长裙，裙摆缀着细小的水晶，随着她的移动闪烁着微光。她栗色的卷发精心盘起，露出优雅的脖颈，脸上带着期待和愉悦的笑容，径直向他走来。

“杰米，”她伸出手，声音在喧嚣的音乐背景中依然清晰动听，“你准备好了吗？”

杰米几乎是无意识地将手递了过去，触碰到她戴着丝质手套的指尖时，微微一颤。他点了点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他们跟随着其他勇士，走向舞池中央。灯光聚焦在他们身上，杰米能感觉到无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强迫自己目视前方，只盯着芙罗拉的肩头，努力回忆着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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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一切似乎……正常得超乎想象。

杰米的大脑几乎停止思考，全凭肌肉记忆移动。他跟着芙罗拉的引导，前进、后退、旋转。他的动作虽然算不上优雅，但至少准确，没有踩到她的脚。芙罗拉似乎有些惊讶于他的“娴熟”，蓝眼睛里带着笑意，低声用带着口音的英语夸赞了他一句。

杰米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丝。也许……也许真的能顺利度过？只要保持这样，跳完开场舞，他就可以找个角落躲起来……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如此轻易地放过他。

在一个标准的华尔兹旋转动作中，芙罗拉在他的引导下，轻盈地转了一个圈。而就在她转回原位，与他恢复面对面姿势的瞬间，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扫过他的肩膀，落向他的身后——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芙罗拉脸上那优雅而得体的微笑瞬间僵住。她那如同夏日晴空般的蓝眼睛猛地睁大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惊愕和难以置信。她甚至下意识地、微微抽了一口凉气，尽管音乐声很大，但杰米离得足够近，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声音。

她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她从未预料到的、大胆至极的菱形露背设计。看到了杰米那在灯光下显得愈发苍白的、毫无遮掩的背部肌肤。

她的舞步出现了片刻的混乱，差点踩错拍子。她迅速调整过来，但目光却无法再从杰米身上移开，那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困惑，以及一种……被强烈视觉冲击后的茫然。她显然完全没料到，这个看起来羞涩内向、甚至有些笨拙的赫奇帕奇男孩，会选择如此……如此前卫和引人注目的礼服。

杰米在她目光投来的瞬间就感觉到了。那目光像实质的针一样刺在他裸露的皮肤上，让他整个脊背都窜过一阵战栗。他刚刚建立起的那一点点可怜的信心瞬间崩塌，脸颊如同着火般烧起来，耳畔嗡嗡作响，连音乐声都变得遥远。他的动作再次变得僵硬，几乎同手同脚，全靠芙罗拉下意识地引导才没有当场停下来。

完了。

这是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她看到了。她觉得奇怪，觉得无法理解，甚至可能……觉得他很可笑。

开场舞还在继续，周围是旋转的人影和美妙的音乐，但杰米却感觉自己像是被孤立在一个透明的、充满尴尬的泡泡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舞伴那探究而震惊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打在他那“伤风败俗”的后背上，让他无所遁形。

这个圣诞舞会，从这一刻起，对他而言，彻底变成了一场公开的、缓慢的、社会性死亡的刑罚。

第一支舞的音乐终于、终于在杰米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后，停了下来。周围爆发出礼貌性的掌声，其他学生也开始涌入舞池。杰米几乎是立刻松开了握着芙罗拉的手，像被烫到一样后退了一小步，眼神慌乱地扫视着地面，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能感觉到芙罗拉的目光还停留在他身上，带着那份未散去的惊愕。他脸颊滚烫，声音细若蚊蚋，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

“这……这是我朋友帮我挑的……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想说“不是我本意”，想说“我很抱歉”，但混乱的大脑组织不起完整的句子。

芙罗拉愣了一下，似乎从他通红的脸和窘迫的神态中明白了什么。她眼中的惊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理解和……或许还有一丝觉得他反应很有趣的微妙情绪。她忽然轻轻笑了一下，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很好看。”

杰米猛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很好看，”芙罗拉重复道，蓝眼睛里带着真诚的笑意，冲淡了之前的震惊，“不用那么紧张，杰米。它很……特别，也很适合你。”

适合？杰米完全无法理解这个评价。但芙罗拉似乎并没有嘲笑或厌恶的意思，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毫米。然而，当芙罗拉紧接着自然地提出“我们再来一支舞吧？”时，那股刚刚退却的恐慌再次以更凶猛的势头涌了上来。

再来一支？还要继续站在舞池中央，让更多人看到他这奇怪的后背？不，他做不到！

他的目光像受惊的鸟儿一样在人群中慌乱扫视，急切地寻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然后，他看到了——在熙熙攘攘、色彩缤纷的舞池边缘，靠近教师席的那片阴影里，有一抹熟悉的、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黑色。

是斯内普教授。他像一座阴沉的礁石，立在欢乐海洋的边缘，面无表情地看着舞池，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那一瞬间，杰米什么也顾不上了。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对芙罗拉仓促地说了句“对不起……我……我需要……”，也顾不上她是否听清，便像一只被猎鹰追赶的兔子，低着头，飞快地穿过旋转的人影，径直冲向那片黑色的“安全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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