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所信仰的 第213章 屏障外的世界

循着那一道呼唤他的声音，伦森猛然睁开眼睛。这一次，是坚硬的礁石剐蹭着脊背，是冰冷的浪花舔舐着衣角，才令他继续保持着片刻的清醒。

如此他便能记得，那只叫“阿卡什”的家伙，并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阴谋算计……

“卡冯……？”等脑袋唤过来些许，搞不清楚具体时间的他连忙寻找同伴的身影，所幸在这块拥挤狭小的礁石上，发现对方在身旁并不困难。

他抬起头，阿卡什留下的牢笼也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不幸的却是，卡冯狄斯浑身上下湿透的不像话，正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海腥味，像是在海里翻滚了一圈回来。

他的刘海揪成一缕，正不断地滴下水来；看其苍白的脸色，哆嗦的唇，似乎体温还在继续流失。伦森猛然间支愣起身体，并连忙爬到卡冯的身边，关心起对方现在的状况：“卡冯，卡冯！你怎么了？”

海水不断从卡冯的毛发间滴落，卡冯蹲缩在礁石上，只是迟缓地看了眼伦森的方向，然后疲惫地笑了一笑，什么也没说。

——是冷的说不了话了。

伦森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尝试拧干上面的大部分海水后，他打算将其披在黑猫的身上。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卡冯的身上多了很多新的伤口：撕裂开的衣服下，一些血红色的口子正醒目地显露着，诡异地是，其中一些的边缘似乎还留有一些诡异的细小的冰晶。凛冽的海风穿刺过伦森薄弱的绒毛，但他不管那寒冷，毫不犹豫地将黑色的外套披在了正在失温的同伴身上。

“你的，伤口……”

过了几分钟，虽然收效甚微，但卡冯的脸色总算缓和了几分，也终于能再次开口说话了。

卡冯长吁一口气，透过牢笼，疲惫地望向远方大浪翻涌的海面，那里除了黑暗与混沌，什么也没有：“西佩奥，干的。他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西佩奥已经死了？”伦森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在被满灌的海水堵到失去意识后，他没有想到这中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当初那几乎要溺亡的窒息感裹挟着恐惧，渗透进海风，令伦森的毛发本能地发抖起来。

“我，杀了他……”卡冯拉紧披在身上的衣服，哆哆嗦嗦地说道，“然后，我看见，你要没命了，只能……”

在卡冯断断续续地叙述下，那段空缺的记忆终于得以填补。

///

海水灌入口鼻的滋味并不好受，尽管卡冯在被推下后尽力做足了准备，但最初在海中翻滚的时间仍然命悬一线。

在那危急的时刻，他终于在海里看到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一块可以安全停靠的礁石。

也许是不够坚固，也许是离阿卡什足够远，在他们下沉了十几米后卡冯就注意到笼子已经崩解。他拼命朝着撒下微弱月光的海面游去，忽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蓝色从身旁滑落。

他差点忘了自己身在水中——因为方才想要大喊而呛了口水。

麻木的感觉正从四肢的末端开始蔓延，他知道时间不多了。但他也不能看着伦森活活溺死。

尽管自己水性一般，卡冯在最后还是成功抓住了伦森冰凉的爪腕，然后拼尽剩下的力气，终于托举着伦森浮出水面。

他将昏迷的同伴安置在一旁，自己则一同躺在硌兽的礁石上贪婪地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劫后余生的感觉最令兽心有余悸，感慨万千。

但才放下心没多久，卡冯忽然注意到这块礁石的另一端有一个身影。这里可不是孩子的童话世界，没有传闻中看着像人类的鳞兽。那一个熟悉的背影，只能是当初被阿卡什一起推下的那只家伙……

“西佩…奥！”

对方听见背后的动静，带着无穷的寒意与怨气转过身来，湿透的高定西装正勾勒出纨绔单薄发抖的躯体。看来被丢下海后，他的状况也称不上好。虽然意外和仇敌狭路相逢，但卡冯心里现在反倒安心多了。

“呦？”西佩奥有气无力地吹了个嘲讽意味的口哨，然后将左边布满裂纹的墨镜随爪丢进了附近的海中，“没想到，亲爱的二哥这么命大，居然还没被淹死呢？”

他踉踉跄跄地来到趴在礁石上的二者身边，在对上苟延残喘的卡冯狄斯眼神的瞬间，西佩奥的目光突然爆发出狠戾的神色，一柄冰刃欲直破卡冯的咽喉。

“都是因为你们……害的我现在落到这般地步，成了这个鬼样子！给我去死啊！”

卡冯怎会轻易让他如愿？他用上刚恢复的那一些力气，立刻变化出匕首与对方心武交碰。

可这番交锋没有持续多久，才脱离陷境没多久的卡冯便已经暴露出疲态，招架的力气也正在极速流失。目睹眼下这个机会的西佩奥立即流出欣喜若狂的神情，已经习惯寒冷的他不顾如今自己也被海水浸泡得发抖，疯狂地对身下的卡冯不断施压、挥砍。

“先了结你们的贱命，我再去找阿卡什算账！”西佩奥冷笑着，充斥血丝的双目如今只剩下疯狂，“那家伙就是在提万斯的身边做惯了事，真觉得自己是只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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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FURRY：所信仰的请大家收藏：()FURRY：所信仰的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敢戏耍我，敢套路我？提万斯又怎么样，帕伟恩又怎么样！我会让所有不受我控制的事物……从这个世上全部消失！”

“消失！”

卡冯看见自己的匕首被震飞出去。

“消失！！”

卡冯瞪大了双眼，空间也仿佛在这瞬间凝固。

“消失！！！”

遭遇了背叛的西佩奥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理智，一切也似乎在卡冯失去最后的力气下尘埃落定了，黑猫在冰锥刺下前，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尽管还没有让那五月从南郡的地平线上消失，但事到最后，他也做了他所能做的所有。如果不为了搭救伦森，眼下对付西佩奥绝非难事——但卡冯狄斯，他不会做出背叛与放弃的选择。

再次睁眼，却看见一道蓝色的辉光闪过，而卡冯狄斯来不及做出抵抗，就已经被喷发的血液遮挡了视线；但奇怪的是，那些血并不来自于他，而是正准备残忍砍死他的西佩奥？！

西佩奥大口喘着气，呼吸也变得更加颤抖紊乱，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崩溃的理智于恢复的瞬间，却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痛苦——他的手臂被不知名的力量砍断，血液正不断从他的伤口处喷发。

西佩奥因疼痛礁石上嘶吼大叫，但他的喊叫被更大的风声盖过。

卡冯嫌恶地远离那条掉在礁石上的断臂，趁西佩奥陷入混乱的时刻，他变化出另一把匕首，成功突破，刺穿了对方的胸膛。

“怎么，可能……是谁？我怎么会，怎么会……”西佩奥摇晃着脑袋，失血失温的体征正在迅速蚕食着他剩下的意识，他踉踉跄跄地后退，拼尽全力才把刺入胸膛的匕首拔了出来。

西佩奥的视线看向被自己力量冻伤的卡冯狄斯的四肢，突然失控而抓狂地笑了起来：“反正，你也只能在这里，等死！”

“你，还有你的同伴，一个，都别想逃！哈哈，哈哈哈哈！”西佩奥的生命所剩无几，即使伤口还在流血，但这只昔日嚣张跋扈的恶兽却早已对此不以为意了，“卡冯狄斯！你迟早会接触到帕伟恩将南郡封锁的真相，到那时，欢迎你来到地狱，和我品尝相同的绝望！”

未等卡冯回应什么，西佩奥却已经跌入了海水中，他最后激起的那一点水花，也很快被无情的大海吞没。

卡冯忽然听见海风里传来一声陌生的嗤笑，但他以为那是自己意识不清醒导致的幻觉，轻易地放过了它。

终于暂告一段落，但危机仍然没有退去——他们仍然被困在这块孤立的大礁石上。

卡冯惊魂未定地看向拍在礁石上的浪花，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可偏偏刺骨的寒冷和涌入鼻腔的血腥味偏偏又提醒着他所有都是那么地真实。

到底是谁替他化解了西佩奥的攻击？卡冯冷静下来后，第一个产生的困惑便是如此。他鬼使神差地看向伦森，却发现对方仍然在昏迷中。

“算了，那就不重要了……”

好在伦森还好好地活着，他正不断咳嗽，从嘴里吐出海水。

卡冯松了口气，开始坐在这孤独的礁石上守望：“伦森，你一定要没事……快点醒来啊……”

///

“西佩奥……好像提到，海里有什么东西，小心。”卡冯警惕地巡视着海水，也许是怕西佩奥突然打赢复活赛，也许是怕那家伙一语成谶给他们真带来无法察觉的危机。

他不认为西佩奥在放无意义的狠话，因为他也确信，老飞蜥会把整个南郡圈起来，一定还有别的理由：比方说，南郡之外是否有些他不了解的事物正在准备入侵城市？

“虽然联系不上霏淙，但是我还是努力联络到了安几宁和窃窃他们，或许我们还有机会逃离……”卡冯疲惫地笑了笑，“那边的事就拜托给他们，我们只能在这里等。”

伦森注视远方的南郡，在夜晚低温形成的海雾中，原本霓虹闪烁的城市竟也模糊得看不清了。

“确实离海岸线太远了，不能游回去。”

“唉，做完那些事，爪里的终端算是彻底报废了，”卡冯将泡过海水的终端丢在礁石的坑洼里，无奈地叹了声气。陪伴他使用了如此之久的工具，如今也算“燃尽”了，“你的呢？还能用吗？不然在这海上，我们怎么打发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坏了，反正我的好像也打不开了。”

“那就算了，别管它，和我一起坐在这里休息会呗？”卡冯躺在礁石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伦森坐在他的身旁，看向那遥远漆黑的天空，卡冯聊赖地伸出一只爪子，虚空地抓了抓天上的五月。

“你说它们明明这么亮，却让兽人一点都感受不到温暖，即便有五轮又有什么意义呢？”

伦森不知道答案，也不知道如何接话，于是两兽很快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夜晚的海风呼啸而过，刮蹭着他们的脸颊。只要不在乎生存的麻烦，单纯地欣赏一番这独立于城市之外的自然风光，似乎对当下孤独的他们来说也还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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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FURRY：所信仰的请大家收藏：()FURRY：所信仰的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仿佛是不满卡冯的质疑，月光渐渐变得更加清朗了些许。呼啸的海风已经变得温和，在平静的海面上，正洒落一片纯白的碎银。

“那个，伦森，其实我还有一些话想说，”卡冯窸窸窣窣地爬起来，将披在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不过首先衣服得还给你，我已经不冷了，我倒担心到时候你生病了。”

“没事的。”伦森见推脱不得，于是只好接过了湿漉漉的衣服。

“反正事已至此，咱们都别太担心了，有这样一个安静下来的机会，不妨聊聊天吧。”卡冯对月亮轻易失去兴趣，于是看向远方摇摇晃晃的海浪，只是他会时不时偷瞄身边不善言辞的小蓝狼几眼。

“如你先前所见，夜裘理应是我最后的家了，但在西佩奥的操控下，那里什么都不剩下了，”卡冯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家徽，月光为它镀上银白色的边，黑猫冷冷地笑了一声，“为了这个破玩意，死的死，散的散，到头来，其实就算西佩奥那家伙再怎么觊觎夜裘家主的位置……”

“阿卡什已经向我们证明了，如今南郡主——至少提万斯压根不在乎五大家族的死活，阿卡什绝对在后面肆无忌惮地清算那些可怜的家伙了，虽然他们值得。”

“唯一可惜的是，我本来还有点想看看这个扫垃圾的过程说是。”

“然后，我都有点心疼哈裘和伊莉丝他们了，如此拼命向高塔证明自己的价值，接下来，可能还是会像路边一条被狠狠踢开，”卡冯朝伦森示意性地做了个捏虚空红鼻头的动作，像是在讥讽那些“都在用力地活着”的市长们，也像是在嘲笑和南郡对抗至今的自己，“也心疼我们自己，这一趟干得要死累活，但说不定就算拿到这个东西，也早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我不这么认为，只有到高塔一试，我们才能知道家徽是否还有作用，到现在还不能放弃，”伦森察觉了卡冯语气中的疲乏，于是他打断了颓丧的卡冯，试图安慰这位心灵疲惫的老大，“更何况，我并不觉得这趟首都之行毫无意义……”

“因为，对于卡冯你来说，不会再有任何的事物困住你了。”

卡冯只是简单地笑了笑：“虽然我从未在意过那个所谓的家就是了。”

“对于我来说，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闯荡这么久，除了索珥之外，我第一次能交到一个这么好的兽人朋友。”

听了伦森的话，卡冯狄斯突然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他才再次开口：“伦森，你知道吗？我自认为我看兽人的眼光从来不会差。”

“好吧，我确实还在为阿策的事失望恼火，但那归另一码——阿策这闷葫芦也从来不说自己还有只重要的亲兽！之前他早跑了，我也无法得知他和阿卡什更多的关联。唉，但反正他背叛唤日帮这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卡冯愣了一下，意识到伦森好像被自己发火的神态吓到了，立即清了清嗓子：“话题扯远了，我想说的是，其实从一开始虽然有后悔过拉你一只无辜的兽人半路入伙，但我……”

“在那时候就靠观察得出，你一定是和我一路的兽人，最后也果不其然，我们志同道合地走到了现在。”

二者相视一笑，卡冯则继续说道：“伦森，感谢你乐意听我废话这么多，除了霏淙和星渊，真的很少有兽人能让我这么敞开去聊天。”

他摸了摸耳朵上的耳环，同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实际上呢，一直想问问你对‘家’的看法？理由嘛，就是觉得‘你和我很像’。”

“我想了解一下你，因为你好像不怎么爱说话，这些东西之前也从未听你提起过，就算是陪伴在你身边的小医生也没有。”

索珥……伦森开始思念那抹橙色，但回过神来后，眼前却只剩下忧伤的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家」是怎样的。自我醒来后，身边只剩下索珥了。我，不确定……”

“呃？”卡冯狄斯意识到伦森抱着脑袋蹲伏，很明显地陷入了哀愁之中，他以为是自己的话题触发了禁忌，只好就此打住。

卡冯正打算收拾自己搞出的“烂摊子”，忽然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什么异样的动静。

“等下，伦森……”伦森困惑地抬起头，只见卡冯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伸出一根手指死死指着那个方向，“你有没有看到那边的水里…有什么？”

伦森立刻恢复自己的精神状态，观察卡冯所指的方向。那里的海面似乎被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像是移动的礁石搅乱。

它，或者说它们，正在朝着伦森他们的位置靠近……即便视野受阻，卡冯狄斯也顺利看清了“礁石”上锐利的牙齿和猩红的眼。

“是在海里游的怨魔！在现在的南郡？而且…怎么回事？它们的样子我完全不认识啊！”卡冯摆出战斗的姿态，准备迎接这突如其来的威胁，“伦森，还能战斗吗？”

“嗯。”

剑刃既出，那些诡异的怨魔也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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