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次喜欢一个男生是什么时候?”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唐突,但张琳似乎并不意外,仿佛早就料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
她放下笔记本电脑,身体微微前倾,陷入了回忆:“那是我十三岁那年,当时跟着父母住在葡萄牙的波尔图。学校里转来了一个男孩,叫卢卡斯?佩雷拉。第一次见到他,阳光洒在他的金发上,他对着我微笑,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从那以后,我总是不自觉地关注他,期待和他一起学习、聊天,喜欢看他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我想尽办法和他亲近。后来,在一次学校组织的郊游中,我鼓起勇气向他表白,可他却拒绝了我。那一刻,我的世界仿佛崩塌了。回到学校,我被孤立了,其他孩子都嘲笑我,老师们也装作视而不见。那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一段时光,每天都在痛苦和煎熬中度过。从那时起,我就决心要做些什么,于是我开始写作,通过小说、纪实文章、杂志专栏,慢慢的,写作成了我表达自我的方式,也成了我试图改变现状的途径。后来就成了现在这样,和父母因为观念不合渐渐疏远,大学没读完就出来闯荡,经营着一本亏本的杂志,但我还是坚持写下去。靠着其他工作赚的钱,我能付房租,也能承担杂志的部分开销,只要还能写得动,我就会一直坚持。”
听着她的故事,我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与心疼交织的复杂情绪:“很抱歉你经历了这些。”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尽力表达同情,可连我自己都还没弄清楚感情问题,这份同情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别这么说,这和你无关。你一直都很接纳我。说实话,当初找你车队做采访时,我心里直打鼓,不知道你会不会在意我那小杂志,也不确定你会不会对我有什么看法。但事实是,你一直都很友善,愿意敞开心扉和我交流。真的很感谢你。” 张琳看出我放下了防备,也选择坦诚相待。
她显然是个体育迷,尤其热衷F1和足球,但作为自由派记者,她并非真正身处体育圈。
当初冒险邀请我接受采访时,她根本不知道这会有什么结果,更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后,我会躺在她家沙发上,和她进行如此深入的对话。
我们虽都来自中国,但此前的人生轨迹截然不同。我是F1车手,父亲家财万贯,而我从小在摩纳哥长大,本可能是个看不起她这类记者的傲慢富家子弟,可命运就是这么神奇,让我们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产生了交集。
“谢谢。” 我实在不知还能说什么,心中满是感慨。
随后我们陷入沉默,张琳又开始打字。
但没过多久,我就鼓起勇气,问出了另一个私人问题:“你说在那个卢卡斯身边感觉很奇妙,到底是怎样的奇妙感觉?”
这个问题在我心中盘旋已久,此刻终于问出,我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张琳深深叹了口气,把笔记本电脑推到一边,刚开了个头的文章就这样被抛诸脑后。她坐直身子,认真地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又有几分温柔。
“我没法准确地告诉你会有怎样的感受、怎样的想法,每个人的情感体验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我有个主意,或许能让你找到答案。不如我们约会吧,就在马赛找家安静的餐厅吃顿饭。在这里,你不用担心遇到熟人,也不用觉得尴尬,可以全身心地去体验和女性谈恋爱的感觉,对你来说,也是体验和任何人谈恋爱的感觉。如果你不喜欢,就当有了答案,之后我保证只和你保持纯粹的朋友关系。但如果你喜欢,那我们再从长计议。”
她的提议让我愣住了,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
我坐直身子,认真思考了几分钟。
我明白,张琳在尽力照顾我的感受,给我一个探寻内心的机会,但我也清楚,这不仅仅是为了让我了解自己的情感。
我没那么天真,能感受到她对我的心意,这其实也是她主动迈出的一步,勇敢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情。
况且,她已经承诺,如果我明确表示不愿意,就会停止暧昧试探,给我足够的尊重和空间。
而且,我无法否认,自己一直享受着这种暧昧互动,刚才还盯着她出神,问这些问题,也是因为正经历着从未有过的情感波澜,内心深处对这份感情有着期待与好奇。
此外,在马赛约会也正合我意。
摩纳哥太小了,圈子也太窄,那些适合约会的高档餐厅,F1圈子里的人也常去,在那里约会难免会遇到熟人,让我无法放松。
而在马赛,这个陌生又充满浪漫气息的城市,我可以抛开一切顾虑,尽情享受这段可能改变人生的经历。
不过这样一来,主动权全在她手里:在她的地盘上,由她挑选约会地点,甚至约会的起始和结束地点都可能在她公寓。
但我觉得自己能应对,和张琳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知道她不是坏人,真诚而善良,而我也早已不是遇事慌乱的小孩,能够坦然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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