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深处,空气凝滞如同胶质。
李山河的声音在弥漫的辛辣烟雾中响起,带着一种沉入骨髓的决绝:“铁算盘,你亲自去!
带上最好的手,摸清楚那条路!”
他粗糙的手指重重戳在沙盘上霉斑指出的那个点——东北方,废弃塌陷的老矿坑。
“看它到底塌成什么样了!
有没有缝能钻进去!
只许看,不许动!
把眼睛给我睁到最大!”
“是!”
铁算盘周铁柱猛地挺直脊梁,那只独眼里爆出的光,几乎要穿透地道里污浊的空气。
他喉咙里滚出一个字,像从磨盘底下挤出来,带着铁锈和血的味道。
转身点兵,动作快得像绷紧的弓弦弹开:“‘壁虎’、‘土行孙’、‘哑炮’!
抄家伙!
跟我走!”
被点到的三条汉子如同影子般无声出列。
“壁虎”
精瘦,指关节粗大异常,腰间缠着盘好的麻绳和铁爪钩;“土行孙”
矮壮敦实,脑袋几乎缩进肩膀里,背着一柄短柄矿镐;“哑炮”
脸上横着一道疤,眼神木然,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油布包裹的方形物件,那是仅存的几块用陶罐和劣质火药自制的炸药。
三条驯化的野狼也无声地凑到铁算盘腿边,其中领头的那只灰毛大狼“灰影”
幽绿的眼珠在昏暗中闪烁。
夜,浓得化不开。
硝烟和焦土的气息像一层沉重的尸衣,裹着死寂的小王庄。
残月被污浊的云层吞噬,只透下一点惨淡的微光,勉强勾勒出断壁残垣狰狞的轮廓。
铁算盘四人伏在庄外雷区的边缘,像四块冰冷的石头。
野狼“灰影”
低伏着身子,鼻翼急促翕动,在混杂着死亡气息的风中分辨着安全的路径。
它喉咙里发出极轻微的呜咽,尾巴向左一摆。
“跟着‘灰影’!”
铁算盘的声音压得比耳语还低,“一步踩实了,再挪下一步!
阎王爷的舌头就在脚底下舔着!”
他们几乎是贴着地面蠕动,每一次抬脚、每一次落脚,都耗费着巨大的心神。